银兔姑娘 第38章

  他痛心地拾起那黑色的披风,披风上有两只银色的小兔子,是银兔儿请师傅连夜趕繡的。她说她喜欢小兔儿,希望能将天香苑变成兔子園;她说,她将小兔子繡成银色,就是她银兔儿的化身,走到哪儿只要想见她,就可瞧一眼那繡兔儿。
  如今他瞧着这两只小银兔,却再也无法瞧见银兔儿。是化身吗?他宁愿要那活生生的银兔儿。
  “姊夫──”
  展无极痛苦的将黑色披风拥在胸前,那紧握的拳头里流出血丝……
  “少爷,節哀顺变。”
  “她没有死!”
  “姊夫,事实俱在。天香苑还须你重建──”
  “她不会死,我曾承諾过要保护她。”
  “她死了!”白云阳忍不住哭喊:“银子死了,死了,她死了,她的尸首就在你面前!姊夫,你承认吧,別让咱们为你担心。”
  “不……”他闭了闭眼,是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天她还笑语如珠,猛吃乾醋,他又哪里料到,不过半天的时间,已是阴阳相隔,天人永绝。她怎会死?她怎能死?像是承受不住那椎心的楚痛,他痛苦地将脸埋在披风里。不知为何,他始终不愿瞧一眼那躺在地上的女人,宁愿从沼帑风中汲取对银兔儿的回忆。
  回忆?从今以后,他只有回忆了。
  倘若真是如此,他只愿不曾遇上银兔儿,只愿没有那该死的金锁,只愿他们的缘分不曾有过,只愿当日他不该强迫打开她的左拳,只愿他不曾绑她做人质──“左拳?”他忽地想起银兔儿的左拳始终不能打开。
  他抬起眼迅速瞧向那女人的左手。
  一时的紧繃在剎那间解脫了,他几乎站不住脚。
  “银兔儿没死。”他沙哑道,不禁闭上眼睛,兔得发热的眼眶流下眼泪来。那女人的左手是打开的。
  ※ ※ ※
  银兔儿恨死所有与金锁有关的人物,包括那无极大叔。
  她被擄来二逃邺夜,就剩一丝气息──因为她快餓死了。
  那擄她来的儇藟焊筒桓肓7钩裕仓挥幸惶煲恍】诙眩僬庋氯ィ驼嬉阆駳屃恕2怀桑怀桑姑患轿藜笫澹衷跄芩滥兀科I个半死,又没力气逃跑,全身都给綑得活像棕子,想逃也不容易啊!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恨恨地瞪了眼前大吃大喝的中年汉子。
  他就是当日无极大叔挥笔晝下的汉子,依她之见,无极大叔还算好心,把他畫得人模人样,事实上他是一脸肥肉,从那个角度来看,都像天生的僮樱绕渌男厍盎构易盼藜笫宓慕痂匙,让人见了就气。
  她实在忍不住开口了──“喂,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要放了我?”
  那中年汉子将那油膩的险腿啃乾净,才瞄她一眼,道:“待展无极将金锁交给我,你自然就可以回去了。”
  “可我瞧你除了吃喝拉撒睡外,又没去通知无极大叔,他怎知我让你给擄来了?”这人还真不是普通的笨。
  “我要让他也嚐嚐什么是心神俱裂的滋味。若不是他张贴我的畫像,我又豈会让黑白二道的人追杀?害我夜不成眠,只得躲来这荒山野嶺,若不让展无极吃一番苦头,我吞不下这口气。”
  银兔儿悄悄吐了吐舌,原来是她自己造的孽,早知如此,应该再将赏金提高,让他的下场更惨才是。
  她眼珠子转了转,忍不住那好奇心,终于问他:“你要那金锁究竟有何用处?不过是锁而已,最多是纯金打造,那又如何?值得你卖命吗?再说,无极大叔是没那金锁的,你要赎金倒可能还有,金锁是壓根没有。”“胡扯!”那中年汉子冷笑,道:“或许以前那姓展的没有金锁,可你既然嫁他,就该连金锁一块陪嫁过去。”
  “你才胡扯!我哪里来的金锁?”怎么他跟无极大叔一样,一见到她就讨金锁。那中年汉子惊詫地瞧着她,似乎想发觉什么,好半晌的时间,银兔儿就那样恶狠狠的回瞪于他。现在她是尚有余力瞪他,等再过些时候,恐怕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突然捧腹大笑,道:“可笑,可笑!原来你真不知那金锁姻缘。枉我费尽心思易容成师父,套那姓展的口风,原来──原来你尚不知那金锁究竟有何用处?”他甚至笑出眼泪来。
  “喂,你笑些什么?不怕笑破肚皮吗?”她气炸了!发誓将来解困之后,一定要好好报復一下。她扁了扁嘴,灵动的眼珠子悄悄地转了转,又大声道:“好吧!事到如今,为了我的生命安全着想,我也不再瞞你,就连无极大叔也不知我拥有那金锁!”“你果然有那金锁!”那中年汉子眼里发出异采,一把捉住银兔儿的领口,害她差点没法子呼吸。
  她连忙道:“你若将我勒死,就再也瞧不见那金锁了。”他想想也对,将她拋在地上,心中是得意极了。
  “为了那金锁,我费尽苦心。如今皇天不负苦心人,命中该是我得到,旁人也搶不走!”斜睨她苍白的容颜一眼,嘴角挂个狡猾的笑容,道:“展夫人,你可有兴致听那金锁的事?”
  银兔儿的好奇心向来比旁人旺盛,可现在偏不爱如他愿,嘴硬道:“我没兴致听你胡说故事。金锁就金锁嘛,还会有什么故事?我劝你还是快快送我回家,说不定我一高兴,将那金锁贈于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中年汉子兴致正高,眼看多年心血终有成果,哪里还理会银兔儿的抱怨,他坐在那石头上,说起故事来。
  “七年前,我尚是街头的流浪汉,吃穿全靠人施捨,如不幸病了,能自癒是最好,不然只有等死的分。那年我生了重病,在山神廟里奄奄一息,若不是那师父路过救我一命,今日豈会有我田宗的存在?”那眼神像是飘回远方,冷笑道:“几年下来,我跟着师父拜师学艺,偶然听见原来我尚有一师兄,而他的境遇与我大不相同。我自小失怙,三餐不继,而他自小生在富裕之家,师父防我之心甚重,只愿教我几套三流功夫,而那师兄尽得师父真传,非但如此,他还拥有那神物──”他瞧了一眼银兔儿,冷道:“你可知我师兄是何人?”“你师兄一定是无极大叔。”这是不用想的,可是──“我可没听过无极大叔有什么神物?一定是你搞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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