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妻(下) 第11章

  这里,没有真正的坏人。
  「家主——我是说你大哥,住他那儿,难道就让你不自在吗?」
  「也不是,只不过大哥,大嫂,青青,还有将出世的孩儿,那是一家子,虽然他们没有当我是外人过,我心头总是想,要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像大嫂那般,对待夫婿温婉关怀,那样——也许就不会觉得格格不入,融不进暖馨的氛围里,倍感落寞。」
  所以,他才会离开,独自去寻属于自己的温暖。
  「我说这些,你可别让我大哥知道,他听了会难受,觉得自己不够关心我,我这大哥,总是为我设想太多。」
  「会的,你现在有陆想容,会得到你所想望的那一切。」
  「我也是这样想,容儿有我梦想中的妻子该有的一切条件。」
  小路走到了尽头,两人再循着原路往回走。
  回到旺婶住处,他掏出银票递还她,「这我不能收。」
  「你不是说,陆想容是你的梦想?它能完成你的梦。」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的梦想,又与她何干?
  「这是我欠你的。」她不能给他的,就让另一个女人来完成,至少,她还能替他做到这一点。
  她转身兀自进屋去了,没再让他多言推托。
  他独留在屋外,呆立了好半晌,收下也不是,退也退不回,回程路上,苦思着该如何处置。
  她说,她欠了他。
  他想,那绝非前日她送钱时,说的那般轻描淡写,她对他的态度一点都不像是初识。
  该问大哥吗?
  可——问了又如何?真有什么恩怨,忘都忘了,她也没再提,还不如法个单纯的点头之交就好,反正,往后应是不会有太多牵扯了。
  思及此,也就抛诸脑后,他加快了步伐回家就寝,明日还得上工呢!
  抽离了杂思,这才留意到地面上晃动的暗影——那不是他的。
  是谁一路鬼祟地尾随在他身后?他疑惑地欲转身一探究竟,同时间,一只白帕覆上口鼻,他闻到一股异样的香气,警觉要闭气已来不及,后颈一疼,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清楚了。
  *****
  再一次醒来,周遭一片暗寂。
  他本能伸展四肢,舒缓一身的僵硬疼痛,不经意间,肘弯碰着了一处湿软,瞬间,他神智整个回笼,惊愕地坐起。
  「醒了?」
  这声音——
  「慕容夫人?」
  「是我。」
  「这……怎么回事?我们……」
  「有人在茶里下药,我醒来就在这里了。」
  所以是针对他们来的吗?他两袖清风,没什么可图的,但若是冲着她来,何必连他也一并下手?他想不通。
  眼前一片不见五指的黑,他掌下缓慢地摸索,约略知晓他们是同在一张木板床上。
  他耳一热,微窘地退到床头边,保持距离。
  莫雁回缓缓坐起,抱膝倚靠在床尾,两人各据一方,静默无语。
  「抱歉,你……呃……」也不知这事是如何招来的,顿时词穷了。
  他俩都知晓,这事多半是冲着他来,除了穆邑尘无人知晓她在此处,而她来流云村也才一个月,不至于与人结怨或利益冲突,如此推想,肇因多半与他脱不了干系了。
  真讽刺,才说流云村没坏人,转眼就自掌嘴巴,让她遇上这种事。
  「你知道是谁了?」
  「还不清楚。」得继续观察对方行动,由所图之事推敲。
  而后,两人都没再开口,维持了长长的静默。
  他一直很怕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她从没问过原因,心里大致也推想得到,必是与他童年备受欺凌的过去有关,如今,他将一切全忘了,没了那些灰暗记忆,应是也不会再害怕这一窒阒暗了吧?
  静得发慌的幽寂中,传来微沉的呼吸频率,她捕捉到了,手探向他,触着一片湿凉。
  「穆阳关?」
  「我——抱歉,但是——」一个大男人怕黑怕得呼息急促、意识涣散,这怎么也说不出口。
  「没关系,我明白的。」她张臂将他搂来,温声安抚,「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在。」
  他不是一个人……
  穆阳关蜷曲着身子,说不上来在怕什么,像是……看不见的黑暗里,随时会有东西扑上前撕咬他,直到一记温软的怀抱,将他柔柔护住——
  不会……有什么的,她护得很牢,不会、不会再有什么能伤害他,也不会再痛了……她一直、一直地在他耳边这么说着。
  
  他缓缓调息,努力让心绪平复下来。
  纤长的指在他颊畔、肩背柔柔抚着,他枕在她颈际,莫名的恐惧稍稍退了些,那感受并不陌生,好似、好似许久以前,也曾有过——
  带着薄茧的十指,不若一般闺秀细致柔软,但是指间有技巧揉按穴道,让他头疼欲裂的紧绷感舒缓了放多,还有这熟悉的馨香……很淡,不是来自任何人工香料,是纯粹体香,必须极为贴身才能嗅闻得到。
  是香气作崇,还是暗夜教人迷失?他恍恍惚惚,陷入现实与虚幻的交界,分不清真伪,脑海浮现朦胧面画,两道赤裸交缠的身影,床第间,翻云覆雨,旖旎似火——
  他气血翻腾,下身火热紧绷得发疼,本能地欺上她,吮上那道恼人的香气,藉由雪白嫩肌安抚体内狂热的躁动。
  她怔然,对上他情欲氤氲的眸。
  「穆阳关?」
  他迎上前去,噙住软唇,没让她有机会多言,乘隙堔入唇腔的舌,缠着她,渴切索吻。
  她抚过他颊容、颈际,掌下所触肌肤热烫得惊人,他野蛮炙热的吮咬,摩疼了她的唇,她一退,他便顺势欺上,将她压进床板间。
  纠缠中,鼻间嗅着一丝异香——
  他,是误中了媚药吧?才会这般——激狂野蛮得失了理性。
  「小……拾儿……」
  轻不可闻的呢喃,飘入耳际,一瞬间揪紧了泛酸的心房。
  他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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