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奴 第7章

  吗?」冷到骨子里去的讥讽,字字带着剧寒,拉回了朱玄隶游离的神思。
  他回眼瞧去。「你又含着冰块说话了。」
  「没办法,我这个人无血无泪,天生就是个冷血动物。」
  「为了一个糟老头,划不来吧?」
  「你又怎知,我纯粹是为了报复,而不是天生卑劣?」
  「这么说来,我也很卑劣了?」朱玄隶一脸苦恼,陷入愁云惨雾中,煞有介事地摆出自认为最羞愧的表情。「怎么办?我没有一个纵情荒淫的老爹,老娘也没因此而被气死,更没有一段孤寂凄冷、可悲复可叹的童年,我该怎么为我的不健全人格脱罪啊?」
  屈胤碁沈下脸。「你觉得这很有趣?」
  哦喔!台风了、打雷了,变天了……「好可怕哦,吓坏人了。」朱玄隶意思性地抖了两下,然后神色一换,嗤哼道:「你少来了,摆那什么死人脸?欲求不满啊!不是我要说你,为了报复这咽不下的一口怨气,弄得自己的心情无时无刻处于恶劣状态,实在很无聊。」
  「这丑陋的世间,本来就没有太多令人心情愉快的美好事物。」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朱玄隶很用力地抗议着。「就拿我来说好了,你不觉得我很可爱、很迷人、美好到了最高点吗?」
  「嗯哼!」屈胤碁睇他一眼,不予置评。事实上,他是在怀疑,他怎么有办法忍受这恶心的男人这么多年?
  什么态度!居然斜眼看人!
  朱玄隶摇头,算了,暂时不和他计较。
  「你打算就这样和你老头斗到死吗?」
  「或许。」屈胤碁的口吻淡得彷佛与他无关,只因那人的存在与否,并不是多重要的事。
  呵!多凉薄的亲情,他的心,早在幼年,看着母亲含怨而终时便已死绝。
  「难道就没有一个女人能令你留恋?」明知这问题有多蠢,朱玄隶还是禁不住想问。
  「你在说你吧?」冷肥一挑,屈胤碁的脸上似有若无地掠过一谑笑。
  朱玄隶为了一名不知其名,也不知来自何处的女子念念不忘、「寸身如玉」的事,他多少知道一点。
  闻言,朱玄隶立即变了脸色。可恶!这家伙敢嘲笑他!
  「屈胤碁!你就不要栽在女人手里,否则,我会记住你今天的表情!」若有那一天不嘲笑死他,他朱玄隶下辈子宁可投胎成女人任他玩弄!
  奇怪,乍闻此语,屈胤碁的脑海竟不期然浮现一张不甚完美、却十足纯真的脸庞……「是吗?」他喃喃自言,突然冒出一句:「玄隶,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女人,可以是绝对的单纯无邪,完全没有任何的心机,就像白纸般地纯洁无瑕。」
  「你的新欢?」朱玄隶有些许讶异。
  屈胤碁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不知凡几,他从来不会在他面前提及,因为无足轻重,所以也不认为有讨论的必要,而这回……看来似乎很有趣。
  「应该说,新的挑战。」
  「啧,真无情。」
  一向都是这样的,只要屈胤碁看上的人,可不会理会对方是黄花闺女还是放浪婊子,他狂热于过程中的掠夺,不仅是身,更是全然的灵沈沦、失去自我。
  掠夺的过程中,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温柔地道尽醉心情话,决裂时,也能眼也不眨地看着对方在他面前死去。
  曾经,就有一个愚蠢女人,天真地以死相逼,以为他会有些许眷恋,毕竟,两人曾有过一段浓情蜜意的日子。
  没想到,他就这样看着她刮破手腕的血液在他面前泛流,直到她只剩一口气,芳魂即将幽幽飘离,他才冷漠地唤人前来收尸,朱玄隶还没看过有谁能比屈胤碁更冷血的。
  当然,那名女子最后并没死成,可也从此绝了念,心如死灰。
  这般强势、俊美邪魅的男子,最是能让女人爱得痴狂惨烈,而爱过之后,便是万劫不复的痛苦深渊。
  真的很造孽,有时连他都觉得,这恶劣的家伙该下十八层地狱。
  虽然,女人一个换过一个的自己,也不见得有多光风霁月,但差异在于,什么女人能碰,什么女人又该敬而远之,朱玄隶一向区分得很清楚,这样应该算很有道德了吧?
  况且,他认为美人生来就是要让男人宠的,他只会给予无尽怜爱,而屈胤碁呢?给予疼宠的目的,竟是为了日后生不如死的折磨,真是差劲透了。
  相较之下,他就觉得自己善良得不得了。
  然,偏偏,就有一群女人不怕死地硬要挑战那颗结冻又结霜的心,明知危险仍爱飞蛾扑火,那么粉身碎骨也只能说她们活该了。
  「能让你视为挑战的女人,想必不简单。」朱玄隶不免心想:唉,又一个女人要倒大楣了。
  「是啊!她很特别,特别到——值得我花心思去收服。」
  「哦?是艳冠群芳,还是绝丽无双?」若是,那他这个观尽天下美人的风流情圣可得瞧上一瞧,以免有遗珠之憾。
  「不,她并不美,真正挑动人心的,是她那双眼,彷佛能摄人心魄,澄亮明灿得有如一汪清池,一如她不染俗尘的纯洁灵魂。」
  不曾见他如此用心地形容一名女子,朱玄隶惊异地瞅着他瞧,好像他头上突然长了角。胤碁该不会动心了吧?
  嘿!这可有趣了。看尽天下姝绝佳丽,依然心如冰铸,没想到一名平凡的小丫头倒让屈胤碁动了凡心,他有预感,事情会很好玩。
  「然后呢?」朱玄隶又问,他正在兴头上呢!
  「这样的纯洁太碍眼,这世间,本来就该是残酷丑陋的,所谓的美好,只是笑话一则,我会让她恨之欲绝、怨之欲死,再也无法保有柔软纯善的心灵。」屈胤碁冰冷地道。
  这人有病啊!没药救了。
  「喂,屈胤碁,我发现你很变态耶!人家无忧无虑、天真无邪又碍着你什么了?她又没得罪你,你干什么一定要毁了人家?」朱玄隶不以为然地叫道。
  一抹阴晦的眸采飘过屈胤碁的眼瞳。「对!这就是我——不可理喻的偏执。」
  「你——算了,我不要跟你说了。」反正一定没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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