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情醉 第24章

  “唐、逸、农!”她咬着牙,含泪一字字逼出声音。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唐逸农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
  语嫣抬起头,死盯着门口的唐逸农。
  唐逸幽看了看两人,决定暂时退开。
  行经弟弟身旁,他轻道:“我什么也没讲,你好好和她把话谈开。”
  唐逸农不置可否。
  房门在他身后关上,他端着刚煮好的粥,一步步走向她。
  啪!
  一记又猛又热的巴掌朝他迎面袭来,指甲在他脸上括下了血痕,他动也不动。
  “你饿了吧?多少吃一点。”声音轻轻淡淡,听不出太多情绪。
  “不要你的假好心!”她冲动地一手挥去,任热汤溅洒开来,细致的肌肤烫出红肿。
  “何苦?”他叹了口气,轻执起她的手想拭去烫渍。他也泼洒到了,但他并不觉得疼,只有她,才会让他有疼的感觉。
  “你不要碰我!”她迅速退了开来,拿他当蛇蝎毒物,远而避之。
  他没说什么,静静退开一步。
  他为什么不说话?心虚吗?还是歉疚?不,他对她所造成的伤害,绝对不是简单几个字便可一笔带过。
  “我问你,我们之间──真的曾有过……有过……”
  他知道她要问什么,轻敛幽眸,低道:“有。”
  晴天霹雳,是吗?
  她的表情,正在诉说这样的讯息。
  “那么,我怀的孩子也是你的?”
  这样的语嫣是他不曾见过的,面容凝上千年寒霜,控诉的眼满是悲恨。
  “是。”
  “唐逸农,你真该死!”她恨恨地咒骂出声,泪水似决了堤的直落,一掌又想向他挥去。
  他一手扣住她,口吻满是悲戚:“我高估了自己,你甚至不曾问我缘由。”他还以为,她会给他解释的机会,问完再来质疑……呵,他真是人看得起自己了,她根本从一开始就鄙视他到底,全然否决了他。
  “我还需要再问什么?你人面兽心的行径吗?不必了,唐逸农!我现在只想将你千刀万剐!”
  “所以,我也用不着再说什么了,是不是呢?”
  不甘呀!她曾用那么纯稚的柔情对待过他,教他如何相信,一切早已随风而逝,春过无痕?
  他不甘就这么含恨放手!
  心绪翻涌下,他深拥住她,俯下头狂切地印上她的唇──怎么能忘?她怎么能忘?他们曾如此温存相依呀!
  语嫣不敢相信他做了什么。这该杀一万次的家伙,竟又故技重施地羞辱她!
  想也没想,她用力往他下唇一咬!
  唐逸农惊痛地放开了她。
  口中有血腥味,却比不上心头泣血狂痛的万分之一。
  他淡淡地笑了,分不清往下滑的是他的血还是泪。“如果我告诉你,会与你发生肌肤之亲,是在两情相悦的情况下,你也不会相信我,是吧?”
  “胡扯!我宁死也不会让你碰我一根寒毛!”
  “是吗?好一个贞节烈女。”他狂笑出声,声声凄切。“随你爱信不信,这就是事实,我不曾强迫过你,若不是那晚你主动,我们今天不会演变成如此!”
  “住口、住口!唐逸农,你好卑劣,这种扭曲事实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你不怕不得好死吗?”他简直无耻至极!
  “不得好死?”他淡讽道。他现在已经万劫不复了,那管得了死这回事?“问问你自己的心,给我一句话,我,以及你腹中的胎儿,对你真的一点意义也没有?”
  “有,当然有!你让我尝到了最惟心的恨,还有永远也洗刷不掉的屈辱!唐逸农,我恨你,我到死都不会原谅你!”
  唐逸农心下一惊,她决绝的话语令他心生不祥──果然!
  语嫣飞快奔至铜镜前,执起利剪,一口气往心口上刺!
  他的心跳几乎要停止,魂飞魄散地冲向她,阻止她疯狂的行径。“你疯了!桑语嫣!”
  “对,我是疯了!与其活着蒙受屈辱,我宁可一死了之,也无法忍受自己一身的肮脏污秽──”
  啪!
  这一掌,换他来打醒她!
  他打她,不仅为他,也为了她。
  “让我碰过叫肮脏污秽,是吗?桑语嫣,我会永远记住你这句话!”人生至悲也莫过于此,他豁出去了,好,既然如此,罪魁祸首是我,你若真想解脱,应该是一刀狠狠往我心口上刺,糟踢自己算什么?你就算死了,也改变不了我是你唯一的男人的事实!”
  一刀往他心口刺,是吗?
  她仰起头,唐逸农就这样直勾勾地瞅住她,等她下手。
  她不断告诉自己:她恨他、她恨他……今天她就是杀他一万遍,他都死不足惜,但是为什么她这一刀就是刺不下去?
  “你滚开、滚开──”她崩塌地大喊,痛恨自己的心软!
  难道,真如他所言,她是心甘情愿与他……不,绝不可能!她才不像他说的这样yin荡!
  他的心已经死了。留住孩子,究竟是幸抑或不幸?他再也无法分辨。
  “你怎么这么说!”唐逸幽不苟同地道:“那是你的亲骨肉呀!”
  “是的,就因为是我的亲骨肉,所以注定了是一桩错误,如果孩子是你的,今天不会是这样的局面。”
  “别这么想,逸农!给她一些时间吧,嫣儿只是一时受不了刺激,等她情绪稳定下来,她会想通的。”
  “是吗?”他给她的时间还不够多吗?从幼时到年长,从她万念俱灰到失忆,再从失忆到找回所有……他足足给了她大半辈子,够久了!
  “别再自欺欺人了,事实是什么,我们心里有数。她不可能真心地接纳这个孩子,就像她永远不可能接受我一样。”
  “怎会这样?你没跟她说清楚吗?”
  “说了,她不信。”并且否定了他的人格,当他是禽兽败类。
  他还能再说什么呢?她从一开始就扭曲了他,说得再多,也只会更让她唾弃自己罢了,他何苦自取其辱?
  唐逸农崩溃似地抱住自己的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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