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女二十八 第8章

  「嘿--」手被拖着,无法挣脱,她也说不清是恼还是其它波动,只被动跟着。「我自己可以回去,你真的不必--」
  「小毛头,妳怕我吃了妳是不是?」他回过头,跟以前一样,看小毛头的眼光。
  她有点恼。「你一直都这样,自以为是又霸道!」
  「我以为妳早知道了。」他居然笑起来。打开车门,将她塞进去,俯身说:「乖乖听话,老实坐着别动,妳不希望我扛着妳回去吧?」
  然后「砰」的,将车门牢牢关上。
  第三章
  「到这里就可以。」她开门下车,站在车子旁。
  巷子口的路灯,由后斜映在她一侧的脸庞,将另一侧脸庞掩在暗里,蒙暗灯影中,她站在那里,身材窃窕、双腿修长,神情懒懒的,罩着朦胧的哀愁感。
  他发现她真是「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仰望他的小女孩。这些年他的确太忽略她,但他不是没想起。想的,有时甚至夜里辗转。
  「我送妳上去。」他绕过车前,站在她面前。越过少年,他的目光终于落向她,正视着她。
  「不用了。」她又拒绝,没忘记跟他回来的代战公主。好不容易拔出来了,不想卷进不必要的旋涡里。
  「二十八,回来了。」旺婶拎了一包垃圾出来,看见她,打个招呼,望了林见深一眼。
  「旺婶。」范江夏叫一声,介绍了林见深。又对林见深说:「这是我房东太太,旺婶。」
  林见深只是朝旺婶点个头,没有寒暄拉交情的意思。
  旺婶识趣,不再多话,放了垃圾,笑一下,就进去了。
  「我自己上去,你不必麻烦了。」范江夏说。
  「我送妳上去。」他不容她推拒,拉了她就走。
  他还是这样,霸道、傲慢,甚至自私。年少那时,嫌她毛头,可以随便就丢下她;现在还是那么强悍无理,想做什么,就那么理所当然,也不想想他跟她之间,早隔了一个喜马拉亚山外加一汪太平洋那么远。
  「林--我--真的不必--」
  「妳再啰嗦,我就扛妳上去。」温文儒雅下的傲慢霸道十足显露出来。
  她有些不满,嘴里嘟囔着。他冷眼扫过去,她嘟嘟嘴,没敢再出声。
  进了公寓,上了楼,一直到门口,他才放开她,转头命令说:「钥匙。」
  她乖乖把房门钥匙给他。
  他大刺刺的进去,环顾屋子一眼,将钥匙丢在桌上。她像小偷似地跟在他屁股后,有点无奈地站在那里,身上仍斜背着袋子,手里也还拎着袋子,一点都没松懈,看看他,欲言又止。
  他硬要跟她上来,现在她平安进门了--她吞了吞口水,屏住气,终于说:
  「好了。」意思是他可以走了。
  他没离开的意思,高大的身子矗在那里像泰山,很自动自发,说:「要喝什么?咖啡?」好像他才是主人。
  她摇头。叹口气,丢下手中的袋子,拿下背包,踢掉高跟鞋,顺手按了电话答录机。
  「茶?」他又问。
  又摇头。
  「果汁?」
  「不了。」她连摇了三次头。
  「什么都不喝?」他不禁皱眉。
  打开冰箱,什么都没有。抬眼望向她,挑了挑眉询问。
  「咖啡因刺激大,我都戒了。」她像做错事的小孩,嗫嚅的解释。
  「总要喝点什么吧?」他又一个挑眉。
  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烟、酒、咖啡、茶,她都戒了,甚至连牛奶也没有。像要清除什么似,空无一物,苍白的贫乏。
  她说戒了,什么都戒了--把「他」也戒了?
  这一联想,他不禁勾勾嘴角,冷眸泛出精光,射向她。
  「只有这个。」她倒一杯开水给他,接触到他似笑非笑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荒谬,慌起来,一下子乱了,连忙说:
  「你想喝什么,我出去买好了--」
  「不必了。」他将她拉回去。太晚了,他不放心她出去。
  电话答录机在那边唠叨啰嗦个不停,先是她老爸,然后她老妈,说的都是要她回去扫除掉她的私物出门,好迎亲戚进门那回事。
  「二十八,我是旺伯。」然后,是旺伯催房租。「妳这次又晚了。真是的,妳也知道我记性不好,每次都要我催。妳们这几个啊……」
  刚才遇到旺婶,倒是提都没提,很体谅她的处境。
  哔一声,换了一个女中音。
  「小范,我是玲姐。真是的,妳也该买个手机了,有工作找妳都找不到人,老是跟机器说话,这样机会都被别人抢定了。跟妳说,有好消息,火速来公司一趟。记得哦!就这样,拜!」
  真是!她连忙想按掉答录机的喋喋不休,他按住她的手阻止她。
  然后又哔一声,阿a疲倦的声音窜出来。
  「是我。」阿a道歉说:「对不起,我刚刚说话比较冲。妳把碗盘都洗干净了,谢啦。」大概她走后,他回小吃店,然后打电话追来。
  「二十八,我是大苏。」阿a电话后,是大苏的留言。「我决定听妳的话把支票兑现了。也是,关钱什么事,干么跟钱过不去!还有,我最近大概不会到店里去,有空的话,请妳去帮忙看着,我让阿a算打工费给妳。拜!」
  「什么二十八?」林见深抬眼询问。「他们怎么这么叫妳?」
  「这个啊……」她看他一下。「因为我年年二十八嘛。」
  「我记得妳是年尾出生的,还没满二十七……」她明明还不到,哪有人将自己说老的?「火星人,妳到底几岁了?」
  「反正没你老就是。」她不肯正面回答。
  走开去,将带回来的炒饭丢进微波炉,然后倒了满满一杯开水,一口气咕噜暍了半杯。
  「那个叫旺伯的,是房东?」他跟过去,走到她身后。「妳还没缴房租?」
  她皱眉,回头瞪他一眼,反射的辩解,「我只是最近比较忙,一时忘了而已。」间接承认。
  「我看不是忘了,是没钱缴房租吧?」他直直看着她,一点都不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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