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亚洲的星空下 第16章

  当然,我是以我的观点角度看他。他对我的态度差劲,可他不是对其他人都这么差劲。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他似乎是不情愿收我的——呃,不是“似乎”,是“根本”,但他却勉强了自己。因为那个勉强的情绪,所以总不给我好脸色。
  消极时,我就这样胡思乱想。其实我不该把每个人都和亲切和蔼的曼因坦教授比拟。唉唉!我真怀念温暖可依可靠的教授,怀念维也纳那富丽堂皇的歌剧院——
  “发什么呆?!专心一点!”舒马兹杨大声叱暍。
  “对不起。”我连忙收心。
  今天练习的还是萧邦练习曲。作品编号十第十二首,C小调,俗称的革命练习曲。三分钟不到的乐曲,我怎么就是表现不来左手的澎湃及右手的呼喊悲愤。
  完全没办法。我融不进那个心情。
  想着要见杜介廷,想着情人节和他携手漫游柏林街头,我的心情是缠绵的,激荡不出革命的悲情高亢。
  反覆的一遍又一逼,我始终弹不出那激昂。舒马兹杨不好看的脸色青白交替,越来越加的难看。
  “不必再弹了!”他爆发了,暴吼一声,抓起一旁的活页笔记夹用力泄恨的朝我掷丢过来。
  我来不及吃惊意外,反射地伸手挡住脸,活页笔记夹尖利的角缘顺势砸在我头上,在我右手背上划下一道尖锐的伤口。
  我看着血冒出来,没意识到疼痛,只是不敢置信地瞪着舒马兹杨。
  那一刻其实也没太久。大概不到十秒钟。我只是脑门突然一阵躁热,再也忍受不下去,抓了背包、一句话也没说掉头冲了出去。
  直到上了地铁,我才开始感到痛。手背上的血已经凝固了,成了一条狰狞的爪痕,一路蜿蜒进手肘内,染脏了我的衣袖。
  舒马兹杨当然没有追出来。我可以去告发他的,甚至把事情闹大。但那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怕我也没有那等出锋头的脸皮。
  心情这么恶劣,我需要杜介廷的安慰。
  他若知道了我的委屈,一定会将我围在怀里,轻轻呵吻着我,给我温暖问慰。
  但他将手机关了,惯常去的几家咖啡馆也没找到人。我站在街上,呼出的热气结出白霜。
  我下死心,又回到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馆找了一遍。里头高朋满座,街声和人声连成了一气,就是没有我熟悉的身影。我失望地推门出去。然后——
  然后。
  就在咖啡馆外的转角,我看到了。
  不是外星人。我只是看到我想找的人。
  只是,很遗憾的,一个之外又多了一个。
  她伏在他胸膛上,娇弱的双肩无声颤动着;抬起脸,白净如花办的脸颊上淌着两滴泪,梨花一支春带雨。他握了她的手,先是去拭她的委屈,然后吻掉她的泪。
  我看得几乎要心折,几乎要诧笑起来。
  一次巧合,两次偶然,三次就是必然了。三次都是同一个女孩,同一个对象,钦,我的后知后觉也许是活该。
  我没有掉头跑开。歪头想一下,走了过去。
  “嗨。”走到一半,他们就发现我了。我居然笑了。
  “理儿。”杜介廷也没惊慌。
  也对。慌什么?又没做杀头的事。
  我不想看章芷蕙,可是还是转头看了。她的长睫毛还沾着残剩的泪滴,绝对性的楚楚可怜。
  我下意识把右手藏起来。它又在痛了。
  “怎么来了?”杜介廷努力挤出一丝笑。
  “想看你。”我还是那句老话。
  然后,我才发现,我们这时位置的不平衡。我们不是三人呈三角的,而是——章芷蕙还依偎着杜介廷。他们两个是一国的。我自己在银河这一边。
  “你没有话要跟我说?请我喝咖啡慢慢说吗?”我盯着杜介廷。我真该赶快回去消毒我手背的伤口的。它开始不安分了,我可以感到一阵一阵的抽痛。
  杜介廷望了章芷蕙一眼,低低在她耳边呢喃。章芷蕙依依不拾地放开手,不放心地看我一眼,走进咖啡馆。
  我抽口气,心头凉起来。他连咖啡都不打算请我喝一杯,要在这雪地寒天中就这么解决。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理儿。”杜介廷将双手插在衣袋里,没有来拥我。
  “你知道我怎么想?”我问。
  他瞅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以为她是你的学妹。”
  “本来是这样没错。现在也是。”
  本来?那么,是变质了。
  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是来索取他的安慰的。
  “我只要你告诉我,明天,你是不是还是跟我在一块?”我想我的嘴唇冻得发抖了。
  杜介廷眼神复杂起来。他低下头,答非所问:“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一开始我们是互相讨论功课,一起喝杯咖啡聊天。但是,它就那么发生了。芷蕙她跟我很合得来,我又不能常见到你——”
  听到这里,我的心头更凉了。
  “如果……介廷,如果我现在搬到你那儿,会不会太迟了?”我小心地,怕惊碎掉什么。
  “理儿……”杜介廷为难的别开脸,不看我。“对不起,芷蕙她……她准备搬进来……”
  啊,果然太迟了。
  我点个头,表示明白。再不知道要说什么,便掉头走开。
  “理儿!”杜介廷追上来,抓住我的手,将我扳身过去。
  他大概以为我在哭吧。
  我没有掉眼泪。脸颊干干的,眼眶也干干的。
  “我要回去了。”我这么对他说。
  杜介廷这才放心。
  “我送你到车站。”也许有一点担心。
  “不用。”我推开他,用的是左手。
  他一直没发现我藏起来的右手。
  后来我怎么回到家的,我记得很清楚。我转了两趟地铁,一趟巴士。巴士因为太空,我没注意,还坐过了站。
  公寓空荡荡的。王净去了法兰克福。
  我忘了消毒我右手伤口。大衣脱了,把暖气开到最强,就那么睡了。

靠信仰支撑的股票之泸州老窖
豆豆小说网 - 豆豆小说阅读网 - 豆豆小说网
股票研究报告 - 豆豆言情 - 豆豆书库 - 豆豆言情小说网 - Stock Analysis - 巴巴书库 - 西西书库 - 股票分析 - 豆豆美股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猪猪书库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