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满列传 第19章

  “浪平,”我皱眉,开口说。“你不能——她不行的。”
  浪平抬一下眉毛。
  “她不行,你知道的。她是……我的老师。你——不行的!”
  “那又怎么样?”他根本不管谁是谁,对他来说没什么不一样。
  是老师又怎么样?他根本无所谓身份年龄的差别。又怎么样?他的态度平常的那么冷淡。
  薇薇安比他大,又是个老师——这事实本身就是个禁忌,会被谈论的禁忌。但浪平连想都懒得去想。他跟一个个的女孩交往,多一个薇薇安或少一个薇薇安都没什么差别。
  “就算那不怎样——”我停一下。我知道他明白我在说什么。男学生和女老师来往,触犯的是一种道德的不伦。但这不是重点,存在浪平平常的态度里,有一种我不陌生的亵渎。我皱个眉说:“如果你不是认真的,就不要惹她。”
  浪平抿抿嘴,没说话。隔一会,转向我,说:“我没有惹她。”那言外的意思很清楚,没什么喜不喜欢。
  就是这样!浪平的态度就是这样。他不会主动去招惹,但别人主动了,他也不拒绝,可有可无的。
  “那就拒绝。”我叹口气。“浪平,人家不明白你的态度,别找自己的麻烦。”
  这是我第一次干涉他的事。他看看我,突然说:“如果我是认真的呢?”
  我瞪他一会,说;“随便你。”掉头走开。
  我很清楚,他不是认真的。
  “等等——”他抓住我。“随便我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有些烦躁。“你也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薇薇安跟你来往的那些女孩不一样,她的身份不一样。你想别人知道了会怎么说,她麻烦,你也麻烦。”
  我说得够白了。就是两个字,麻烦。
  不管认不认真,喜不喜欢,触犯了某种身份立场的禁忌、就是一种亵渎。只是,到底是什么因素造成这种落差?同样的感情内容,身份一改,立场一变,便什么都不同。
  规范吧。文明是一种秩序,一种规范。道德也是。
  “你以为我们的麻烦还会少吗?”浪平抓紧的手松了一些。
  “是不少,但没必要揽上这一个。不过,随便你吧。”我的语气态度变得和浪平一样的平常。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太惊奇。偶尔我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们将这种常人视志亵渎的行为不当一回事。是因为我们生活的环境使我们看惯了各种光怪陆离的事,麻木了,所以再怎么惊骇的事,我们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像浪平之于薇薇安,就是一种亵渎。对道德的亵渎,对爱情的亵渎。我无知无识的父母对文明的亵渎。我们这些人,一开始的生活就充满对这个文明礼教社会的亵渎。
  浪平一路都没说话,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心里还映着那消融在氤氲水光中的红色汽车尾灯,以及他所说的那些话。
  何美瑛说得没错,我——我们跟他是不同世界的人。我们的出身太卑微,一开始就有一种不平衡。想太多,只是徒然伤害自己。
  梦当然可以作,但作那种永远不会实现的梦又有什么意义?徒然招惹讪笑,为自己觉得难堪。
  算了吧。把一切忘了。
  雨差不多停了,叉入了广场,我脚步设停,只是摆个手。
  “阿满——”浪平忽然叫住我。
  我停住,回头看他。
  他嘴唇动一下,摇摇头,说:“没什么。走吧。”
  “哦。”我应一声,慢慢拖着脚步爬上坡。
  我们完全不像那般正该年轻的青春少年,我们的思绪里有一种因应环境的的太早熟。
  多半的人随波逐流,随遇而安。但我们看来,随波逐流浪也是一种难度很高的艺术生活。
  我们是浮沉的生活。
  第八章
  我喜欢边缘,那是生命的所在。
  我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但这应该是我看过的某部电影里头的台词。它还说,性格造就命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我喜欢这个台词。我们一直在边缘。在生活的边缘,在爱情的边缘,在一切的边缘。边缘,那是我们这种浮沉生物的写照。
  雨还是没停。吃饭时,爸一直在咳嗽。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咳个不停,喝了好几瓶的感冒糖浆,还是没效。
  “我看晚点去‘颜昧’那里打个针好了。”妈皱眉说。
  “颜昧”的全名是“圆兴”诊所,在隔壁渔村通往市区的半路上,大概是方圆五百里内惟一的一家诊所;从内科看到外科,各种疑难杂症无所不包。聚落里的人有什么病痛都往那儿跑,打个针,拿包药,两三天就没事,从来也没医死过人。但不知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管那诊所叫“颜昧”。据说那医师姓颜,至于昧是昧什么,那就不可考了。
  “这两天要上工,去帮我拿点药水回来就好了。”爸扒着稀饭,边咳边说。
  妈不再作声。爸好不容易有份杂工,赚钱是最重要。再说,旧历年快到了,年关总是难过,没钱更难捱。
  “快点吃一吃,”妈妈转向我。“便当不要忘了。”
  我快速吃着稀饭。每天总是这样匆忙,有一天我的胃一定会坏掉。
  妈又说:“你少跟何仔他们那个阿瑛和阿旺家那个阿乎在一起。别好的不学,净是学些有的没的。”
  村子里开始有一些关于浪平和何美瑛的杂七杂八的闲言闲语。详细内容不可考,但总之不会太好听就是了。男与女之间,过了某种程度的年龄就不再是两小无猜了,开始有界限,开始有一把尺在衡量。我想,聚落这些人是这么想的。奇怪的是,我们净对一些光怪陆离的事觉得麻木,一方面却还是津津乐道于闲言闲语。
  我没作声,快速把饭吃光,抓了伞和外套。
  “我走了。”才推开门,斜雨就打进来。
  走到车站,照例的,湿了半身。浪平和何美瑛已经先到了。还有一些人,用种奇异的目光打量他们。
  浪平绷着脸,大概他也听说了。何美瑛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管处在哪种生态,她一直适应得很好。我不确定,但我觉得,她对自己有着某种的认定和信心,和我性格深处里的退缩差别是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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