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巴比伦 第3章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什么人不好撩,偏偏跟我有仇。我想了很久,还是没有答案,最后我想那是一种人性莫名的反动,我把它解释做「歧视」,就像太保和小博美的情形一样。
  我想,雷婆心里挺瞧不起我的,就像我也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一样。她瞧不起我学历低,总以高人一等的姿态在我面前出现,翘翘的鼻子永远朝天呈着拋物线形态。老实说,雷婆是个挺漂亮的女人,就是气质差。
  她本能的瞧不起我,加上我并不怎么将她放在眼里,就变本加厉的讨厌我。其实这只是我一貫的态度;做人是相对的,我还没下賤到去讨好一个瞧不起我的人。
  当然,对她我更不会像她掌握下那些可怜的夜校小绵羊一般,面对她们的主管流露着一种自惭而怯生生的谦卑。但其实我心里很明白,在许多现实条件上,我怎么比也比不上雷婆。现实社会讲现实问题,雷婆的学历高是不变的事实。
  其实学历的本身并没有错,学历也并不就代表一切--没错!但付出代价的人却是我。
  不!我一点也不悲观!行行出状元,追求自我的实现才算是真正的成功--只是,我常常迷惘,我追求的「自我」到底是什么?梦想吗?
  「喂!宋七月,你到底有没有在听!」雷婆几呼是用咆哮的。
  「听到了!你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塞住耳朵,把话筒拿远些。
  「那你说,你打算怎么办?」
  「涼拌!」我挂上电话,懒得和雷婆多说。
  「雷婆又找你砸了?」思诗笑着问。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我旁边的。
  「没办法,我跟她就是不对盘!那女人,之没水准的!」
  「你这么不买她的帐,当心她玩阴的損你!」
  「她能对我怎么样?」我一点也不担心那个气质差没水准的女人。「她如果那么小心眼,早晚有天会得狭心症,那世界就大平了。」
  「难说!搞不好先挂了的人是你。」思诗的表情很严肃,没有一点笑容。
  「放心好了,我不会那么衰的。」
  「日向,我们认识快三年了吧?说真的,有时我真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常当让我觉得像謎一样。」思诗支着头看着我,柔柔的女人味从她的发梢和眉眼间滲出来。思诗那神态,别说是男人,连我都有些心动。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学着她支着头。
  「不知道,只是有这种感觉。」她耸耸肩。
  「好了,该工作了,要不然我真的会被雷婆削死!」我微微一笑,扭亮桌上的台灯。
  第三章
  「喂!『酒来』!」大鸟在我背后,拉拉我头发,用他那口台式英语将我的名字由国语翻成英语,小声地叫我。讲台上,老夫子顫着手,头都快垂到讲桌上了,干着嗓子在讲他的三民主义。
  我转过头,唬着脸兇大鸟说: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拉我的头发!有什么屁快放!」
  「你就是这么兇,才没有男人要,连我都被你打败了!」大鸟还在嘻皮笑脸,我狠狠瞪着他,他才稍为收敛地说:「这个星期六晚上,在台大体育馆有一场校园演唱会,听说很正点,田鸡他们都要带他们丽仕去,你要不要去?」
  「你们带女朋友去,拉我去做什么?」
  「人多才热闹嘛!怎么样?去不去?」
  「不去。」我干脆的回绝。
  「别这样,你不去,那多没意思!」大鸟没趣地说。
  「算了吧!」我敲敲他的桌子。「你们那是员的要去听演唱会,还不是想藉机找丽仕、泡马子!」
  「嘿!七月,你千万不可誣赖我!我对你的心皎如明月,如有异心,叫我--」
  「省省吧!鬼扯什么!」我伸手一捏,縫住他的嘴巴。
  「七月,别这么残忍!」田鸡半蹲着溜过来说:「大鸟那颗心是玻璃做的,易碎得很!」
  「你们还在闹!老夫子在划月考重点了!」前面的胖妹回头警告兼提醒我们。
  我推开田鸡,从袋子翻出红笔和蓝原子笔,听见老夫子用他那干干哑哑又带痰的声音咿咿呀呀地说:
  「这一行划起来,会考--翻到下一頁--」他提高老花眼镜,瞇着眼看了好久,才说:「这一行也用红笔划起来,会考--」
  「老师,到底是哪一行?」
  「就是这一行。」老夫子问馮京回马涼,继续说他的:「第六行,下面,划起来,这一题也会考--」
  「天啊!我真的被他打败了!」大鸟拍拍额头说。
  我丟下笔,放弃做「垂死的挣扎」。
  其实,老夫子算是好的了。这所变态学校充斥着变态老师,老夫子好歹还是公立学校退休的合格老师,其他的--学体育教数学!白天是证券行职员,晚上摇身一变,成为神圣的老师--这种例子不胜枚举。我们也看开了,懒得挑剔,反正大家不过是花时间花钱买换一张文凭。
  文凭,这才是最真实的事--更或者说,我们只是想为年轻的生命寻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唸这所变态学校之前,我在一所普通高中待了快两年。因为种种缘故,反正就是那么回事,我把所有的炉本烧掉,不唸了。然后我就离开家独立,浪荡了快两年,认识思诗,然后和她一起进入这所变态学校。
  在此之前,我想过将来当老师,一辈子可以和「青春」这回事搅和在一起,虽然偶尔可能也会有自伤年华的事发生。后来我放弃了,我怕会误人子弟。
  提起我们这所变态学校和那些变态老师,简直是中国教育史上的一大传奇。那些老头、禿头,硬是了得!我们本来会的东西,硬是有本事让他们越教越糊涂;炉本一翻开,三颗星、四颗星,到处是重点,每题都会考,整本炉本满满是星星;历史炉本一打开,三頁就概括了五千年,一部中国血泪史,十分钟不到就GAME OVER掉。
  也有上进型的,譬如阿诺。明知我们连联考的边都沾不上,他还是挺有劲的鼓励我们。他就是那股傻劲--把联考当摸擬考,亏他想得出来!
  阿诺有很多名言,挺哲学的。好比说,「我会再回来的!」--这是魔鬼阿诺的名言,变态阿诺剽窃人家的。又好比说,阿诺偷偷暗恋过一个学哲学的丽仕,所以地也生吞活剝,硬着牙啃了好些黑格尔辩证和尼采存在主义之流的东西。他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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