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拒绝 第16章

  而怀中的这个女人,在多年、多年前初解世间险恶的人事之际,他就已经学会了让自己不痴心妄想着能有这么一天。
  打小时候起,冷苍岳就只能远远的望着她。
  关红,是个娇滴滴的尊贵大小姐,她该是温室里最娇柔的一朵鲜花,而他,只是个乡野莽夫罢了,再加上童年时,关理强与关理治兄弟带给他的深怨,他们该是两条最不可能迸出交集的平行线哪。
  可是此时此刻,她就这么惹人心动的睡得浑熟,自然得像是天生就该倚偎在他怀里沉入睡梦中般,不是别的男人,是他冷苍岳呵。
  仿佛他伟岸且强健的胸怀似乎生来就是为她而伟岸、而强健的,更仿若他会为她挡去一切她所不喜欢的伤害。
  是呀,小红倚在他怀里,看来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那么的依切自在与契合。
  随着狂烈又凶猛的漾漩在脑海里一波又一波的万斛柔情蜜意,冷苍岳那双向来炯然凌厉的眼神倏然变得氤氲迷醉,却又有着强抑情欲的灼热火苗,而唇畔惯有的讥讽早已不见踪影。
  唉,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她关红永远只能是他这辈子最美的一个幻梦而已,如此而已。他别想要好梦成真,而她是永远也不可能属于他冷苍岳的。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叫关红,她,姓关!
  怅然若失的凝视着她因为沉睡而泛着嫩红柔彩的细致脸庞,冷苍岳不自觉地轻叹一声,随手将那只杯子搁在床边几上,微一倾身,将她拦腰抱起,温柔又有些依恋不舍的轻放在舒软的榻上;再轻轻的将被子拢上她的身子,密密地顺好每一处可能让清风偷跑进佳人被窝中的空际。
  夜已深了,他该走了。
  但,恼人哪、恼人,为什么脚就像是缠上了一条透明却又有着绝大力道的线般,他无法移动脚,正如他那百般不愿移开的怜爱视线。
  定定的俯视着关红,无法自拔的,冷苍岳伸手抚顺她垂在枕边的发丝,许久、许久。
  完全不觉身处于这旖旎春光的关红娇媚又慵然的轻叹了口气,还动作撩人的伸了个懒腰,在他来不及也仍有些不舍伸回大掌之时,就像是蛾儿扑迎着火把般,红咚咚的靥眠粉颊寻依着他的掌热而来。
  猛地抽了一口气,冷苍岳缩回自己的手,小声小气但速度快得惊人的窜逃出这间充满了诱惑魔力的香闺,再不逃,恐怕他就从此甘心沉沦在她的情网里,一辈子再也逃不开了。
  已然低垂的银盘儿瞧着这一切,追射着他痴狂却闪避的身后,徒劳乏力的唤不回他慌张的身影,不禁怅然的将遍洒的洁采柔光撤了些回来。
  在这个属于淡淡失落的夜,月色不该太过明亮的!
  第五章
  “我又不去跟人交际,干么要学什么交际舞?”脸一甩,冷苍岳根本就懒得再“好好的站着”。关红噘起了红唇,眼神斥责的瞪着他。
  “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同了,不久的将来,你们慢慢的会同那些洋人打交道、做起生意……”
  “做生意就做生意,我可不会同他们这样搂搂抱抱的。”他仍是坚持着己见不肯让步,“真是不像话,成何体统。”
  “可是,在上海那些个大城市里……”
  冷苍岳不耐烦的打断关红的话,“你脑子烧坏了啊,我们这里是保山,在云南哪,离上海还有好远一段距离。”
  “可是……”
  “还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你是太久没男人抱了是不是?”想也不想的,冷苍岳脱口就说出。
  经过了满胸满怀满脑子强烈情欲挣扎的一晚,灰着尽夜未眠的脸,想砍死她的冲动早八百年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可她大小姐一早起来就像个没事人似的,仿如前一天害得他差一点没拉尽肠肚的惨状完全是不干她的事般,不但见了他不躲,还甜笑靥浮的碎步上前,迭声询问他,那饽饽好吃吗?!
  哼,他差一点当场伸手将她纤细的脖子给拧断,就知道是她搞的鬼。今儿个竟然还敢妄想再整治他,教他跳什么鬼交际舞?!
  “铁定是发春期到了。”冷苍岳不怀好意的嘟哝着。
  有些恼羞成怒的,根本不用凝神倾听就将他的话给听得一清二楚,似乎摆明了他就是打算说给她听的,关红忿忿地踢了他一脚。
  “该死的大个儿,你是嫌教训不够深刻是不是?”敢用那种口气说她,好像她真是个大花痴一样,“唉哟!”轻一声,秀眉蓦然拢了起来,脸色也开始变了。
  上帝,他那双像是钢制的腿好硬哪,踢得她脚趾头发麻了,扭曲着脸,关红强压住想蹲下身去呼呼发疼的脚趾头的冲动,该拎支铁槌去捶那双钢腿的。
  “你脚不痛吗?”冷苍岳可没那么好心,见到她神色不对,就知道那一脚对她的伤害比对他的还要重。
  小白痴就是小白痴,又不是没试过,竟然还愚蠢得伸腿踢他,真是的!
  嘴里讽嘲着,冷苍岳的高壮身子还是立刻蹲了下去,伸手握住那纤细的脚踝,想将她的腿拾到自己膝上检视着。
  关红猛地将脚一拉,身子晃了晃,要不是冷苍岳眼明手快的将手搭在她腰间扶稳,铁定又跌了一身泥。
  “我的脚痛死也不关你的事。”噘着唇瓣,白眼连连的往他脸上送。
  “既然这样,那我就走罗。”耸了耸肩,他作势就要走开。
  “该死的大个儿,你……”
  挺直了腰杆,双手牢牢的在腰间,关红坚决的脸庞浮起了一抹挫折感,然后她眼睛倏然一亮。
  “夫子、夫子,太好了,该死的大个儿不想学,那我教你好了。”提起裙摆,她愉快的跑向刚自屋侧拐过来的龙毅夫。
  没办法,昨天晚上给了那鲁莽的家伙一个教训,虽然没有亲眼瞧见他几近黏在茅房门壁的惨相,但一早起来后,她可已经是听过两回啦,桂婶跟锡南可是唱作俱佳的说书天才。
  关红虽然实在是也挺心疼他受的折磨,可想到大个儿那不受教的态度,心里就又痛又喜的挣扎着快乐的情绪,总觉得整个人像似坐不太住般,再加上典韦的突然出现,无端端的,她满身的舞蹈细胞就蠢蠢欲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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