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 第2章

  一丝丝阳光,由叶隙中碎碎落下,小径铺了一层薄亮。
  屋舍就在不远处,由竹与茅草搭建。
  数株结实累累的繁木,将它包围。
  他在绿荫间,看见她。
  一个,身穿嫩芽轻绿的年轻女子。
  满园绿叶,片片青翠。
  青丛中,成串的果子椭圆小巧,有绿有茶红,好比珠帘垂饰悬挂梢头,一串串、一条条,浑然天成。
  赶不及结果的花,生于新梢,黄中带青,小小迭绽。
  清风徐徐拂面,她一头长发微动,日芒洒落,在嫩绿衣裳间镶上薄薄碎灿,金煌。
  她手持竹篓,听见身后脚步声,停下采撷果实的动作,侧转身子,小脸轻扬,额际带汗,一点一点,纷纷晶莹,映着亮光,见他到来,眸里闪过讶异。
  她这儿鲜少有生面孔来访,况且还是他这种……不似寻常百姓的陌生人。
  寻常百姓,书生惯以束冠戴帽,长襦素袍;贩夫喜好幅巾裹头,衣着便于搬重驮物,就连潇洒不羁的武林大侠,也难脱劲装束履。
  他既不像书生,也非贩夫走卒,勉强像是……练武练到走火入魔的大侠。
  不合时宜的发,彷似怒极冲天,它不是黑到发亮的颜色,在日光照射下,隐约带有些些红泽。
  红裳绣金龙,衣料柔滑,瞧得出质料极好,更胜丝绸,襟口处却大大敞开,线条刚硬的锁骨,以及胸口的麦色肌理全裸露出来。
  颈上,只有一条牙炼,点缀。
  某种生物……被打断牙后,遗留下来的纪念品。
  蛮戾的纪念。
  真是符合他的五官长相。
  眉不慈,目不善,脸庞微仰,眼神敛眯,彷佛高傲俯睨着人,那般无礼。
  他一脸「大爷来临,何不下跪」的姿态,最是诡异。
  「红枣?」
  不知该称「公子」或是「大侠」的男人,盯着她,双眸直勾勾,将她从头看到脚,全然不懂避嫌,开口就问。
  出乎意料的沉稳嗓音,很是好听。
  「红枣」二字,咀嚼在他嘴里,不疾,不徐,不轻,不重,带点随兴、带点探问,唇角勾起来的弧线,弯弯的,像月。
  「是……」本能颔首应声,源自于她的闺名恰巧正叫红枣。
  以为他在喊她,但她不识得他,未曾谋面,不该如此亲昵,想必他口中「红枣」,应该并非指她。
  双手在围裙上匆匆抹拭草汁,抹出裙布一片狼藉,她迎上前来。
  「公子呃……大侠呃……您,要买红枣是吗?」决定跳过称呼。
  「怎么卖?」原来花钱就能买到呀?他还以为要厮杀一轮,才能得手。
  「新鲜的一斤二两,晒干的一斤二两二文,熏烤的一斤二两五文。」她浅笑回答。
  少说了两种。
  笑起来甜甜的,抱起来软软的。
  好酒沉瓮底,越故意不提,才是好货。
  「笑起来甜甜的呢?多少钱能买?还有,抱起来软软的……一并开个价。」要买,当然是买甜的,熬起汤来滋味更好吧?
  瞧他多孝顺,尽给老爹挑最好的。
  她一怔,这番话入了耳,变成下流调戏。
  树梢结的枣,新鲜现采;篓子里的枣,晒干后,色泽艳红;熏坑烘制的枣,乌亮有光,肉质细致——这些枣,没有半颗会笑,更遑论笑起来甜甜的……
  此刻,站在他眼前,会笑的「红枣」,只有她。
  原来,他来意不良。
  醉翁之意,不在酒。
  买红枣是假,戏「红枣」才是真。
  薄透的粉颊,因为嗔怒,微微发红,杏眸内,文火中烧,瞠瞪着高壮男人。
  「说呀,多少钱都没关系,我要最甜、最软的那种。」大爷什么没有,钱最多,要多少变多少。
  沇川这小城镇,民风纯朴,没有地头蛇横行、没有纨袴子弟逞凶,像他这般明目张胆,双眼定定看她,一点都不客气,嘴里还挂满铜臭,无耻得……教她难以置信。
  她恼火,板起脸,笑容全失。
  「出去。」
  「呀?」他一脸狐疑。
  「你出去!」她随手捉过竹帚,扞卫在胸前,把他赶出竹篱。
  翻脸如翻书,前一刻,盈盈带笑的女人,下一刻,张牙舞爪。
  偏偏牙不尖、爪不利、芙容不见凶狠,一点恫吓人的恐怖气势都没有。
  「干嘛赶我?」蒲牢状况外。
  「来意不善之辈,谁都能赶!」她努力维持对峙的气魄。
  「来意不善?!我只是要买红枣,你卖我就好,我又不是要白吃白抢,我会付你钱!」扣啥罪名呀?!
  「住口!禽兽——」越说越不堪入耳!以为有钱便能……她双腮辣红,气恼加倍。
  「什么禽兽?!我堂堂一只——」神兽龙子,被指为禽……呀,也对,他算是禽兽的一种,她没说错。
  这么一来,反而没有反驳的理由。蒲牢又去抓头发,翘扬中,更加添乱。
  他口中喃喃,音量倒不压抑:「新鲜的能卖,晒干的能卖,熏烤的也能卖,独独笑起来甜甜的不行哦?摆明药效有差,越不卖的,越珍贵。」
  越珍贵,越稀罕,越能让兄弟们刮目相看,他越非拿到不可。
  「这样够不够?」蒲牢探手朝襟口内一握,无中生有,掌心变出一大团银子,掏出,日光照射下,亮得刺目、炫得扎眼。「再多给你一块也不成问题,卖我啦,甜甜的红枣。」
  他打起商量,硬挤出和善的笑,不擅长的笑法,本就粗犷的面容,增添些许狰狞。
  她的回应,是乱帚打去。
  甜、甜甜的红枣?!这几字由他口中吐出,烧沸了她的脑门,教她面红耳赤,热气直窜头顶,她将它解释为——「暴怒」!
  竹帚落在蒲牢身上,拍扬起一身尘土,赏他个灰头土脸。
  
  蒲牢瞠目,眼睛瞪大,不为落在身上的微弱气力。
  女人的力道是能多重?软绵绵的,像竹叶撒在身上,不痛不痒。

靠信仰支撑的股票之泸州老窖
豆豆小说网 - 豆豆小说阅读网 - 豆豆小说网
股票研究报告 - 豆豆言情 - 豆豆书库 - 豆豆言情小说网 - Stock Analysis - 巴巴书库 - 西西书库 - 股票分析 - 豆豆美股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猪猪书库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