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仆役 第33章

  “无论如何,先救人再说!古兄,劳烦你!”公孙谦不让严尽欢再说半字,想使性子、想恶整人,也得看场合看对象!
  “我说不许救!”严尽欢很坚持,没人明白她为何如此不近人情,难道只因梦假冒成她的婢女一事,使她如此愤怒吗?
  “你要钱是吗?!我闻人沧浪所有的钱财宅邸古玩刀剑,全给你也无妨!足够了没?!满意就闭嘴!”闻人沧浪青筋尽凸,朝她吼回去。
  “我不稀罕!”
  “那你想要什么?!”想死吗?他马上就可以成全她!
  “你们两人先别吵了,救人为要。”古初岁用着合哑的嗓,阻止两人无助于救人的对吠。
  “好!”闻人沧浪说。
  “不好!”严尽欢说。
  闻人沧浪要杀人了!
  他腥红双眸,犹若修罗恶鬼。
  任何阻碍他救梦的家伙,杀无敕!
  “有话好好说!武威,处理她!古兄,救人!”公孙谦拦截闻人沧浪,分派工作给在场几人。救人那两字,一语双关,是救梦,也是救不知死活的严尽欢。
  “好痛……”这次的疼痛没有上一波强烈,她只是在试,想仔细听听自己身边说话的家伙,是人是鬼。
  “乖,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陪你……”那人紧紧拽着她的手掌不放,灌注了许多力道,握得她的手有些小疼。
  “痛……”她又轻嚷。
  那人亲吻她的唇,半伏在她身上,以高烫的体温在笼罩她:“再忍一下,再为我忍耐一下……梦,挺过去,挺过去就没事了。”从嗓音起伏间,轻易能听出他比她更觉得难受。好吧,她不吓他了,身体的疼痛,不是忍受不下来,她每喊一次,那人就握她握得更牢,他的手心是一片湿汗,他好紧张、好不安……她不要再喊痛了,不要再让那人感觉到这般的痛楚。
  但……糖葫芦可不可以先来个一串过过瘾?不,一颗也行呐……
  浑浑噩噩,她再度失去意识。
  就这样,她总是睡睡醒醒,痛痛昏昏,交织在体内的感觉仅存这几种,不知又过了多少时日,胸口吐纳的痛楚是一天比一天更轻微,她终于可以用力大口呼吸,再狠狠吐出而不会痛到很想一掌击碎自己天灵盖;她终于可以在床上打滚而不会担心自己浑身骨头会啪地全散光光。
  这一天,她醒来,双眼张开,已能视物,但眼前一片白纱是怎么回事?
  她想伸手去撩,吃力抖抖抖地半举手臂,在前方挥呀挥,却什么东西也没有撩到,眼前的白纱还在,仍害她看见的事物前都蒙上朦胧。
  “拨不开……”
  “梦?”
  她闻言转头,看见闻人沧浪彷佛隔着床纱与她对望,她用力眨眼,依旧眨不掉白纱,她要动手去揉,他迅速阻止他。她挣不开他,只能咕哝抱怨:“我看不清楚……我脸上有蒙纱吗?它好碍事……”
  闻人沧浪把她的双手按在掌下,不许她去揉坏脆弱双眼:“会好的,别担心,只是暂时性,好好休养的话,你的视觉会恢复。你……能看见我吗?”
  “嗯。”她点头,又觉得不对劲:“我在作梦吗?我明明就死掉了吧?这里是地府吗?你是鬼吗?或是幻觉?一切都不是真的吧?”她好像作了好漫长的梦,梦里反反复覆就是痛,还有一道要她忍耐的声音。
  “你的问题真多……”他低笑,笑得眼底竟有一丝迷蒙的光亮,是她看错了吗?那光亮,闪闪的,不会是眼泪吧?他将她的柔萸按在他脸颊上:“你摸摸,我是活人,你也是;我有体温,你也是;我在这里,你也是,梦,这不是梦。”
  “你能不能说大声点?我听不太清楚,耳朵里好像填了木塞一样……”她好苦恼地认真听他说话,大多数字句她是有听见的,但太吃力,太模糊。
  “听觉也会回复以往灵敏,安心。”这句话,他倾身贴在她耳畔,轻道。她娇小身子被他展臂抱住,彷似有着千言万语,他却又没再说话,就只是抱紧她,将她嵌进胸膛。
  她脑子仍有些沉重,无法思索太艰难的谜题,包括现在到底是不是一场梦境?她喝下毒药怎么没死?她都没办法思考,她此时被抱得好舒服,好像倍受珍宠,成为他捧在掌心的宝物,虽然他钳抱在她背后的力道稍稍压迫到她的背脊,带来了一些些疼痛,却不像前几日折腾她的那种痛苦,他给予的,是一种很甜蜜珍惜的感觉……
  甜蜜?
  想到这两个字,连带的,她想到很重要的东西。
  “一百五十六枝糖葫芦……”
  “什么?”他低首觎她。
  “你总共欠我一百五十六枝糖葫芦。”
  对,这个数字绝对没错!她很认真都有在算,每一次他允诺的数量,她都会悄悄加总记下,可是从那时到现在,她连半串都没吃到!
  “能算得这么清楚,你真的没事了。”他笑。
  我没事你有事呀!想含糊带过,不认帐呀?
  “好,你乖乖喝完药,我拿糖葫芦来喂你,但不可能一次给你一百五十六枝,一天一枝,慢慢来吧。”
  一天一枝?有点少耶,不过……先入口为赢。
  她虽不满意但可接受地点点头。
  “你等我。”他扶她躺下,为她拉好薄被,离开去端药。她迷迷蒙蒙看着他的背影走远,再迷迷蒙蒙转回视线,望向身处环境,一切都会笼罩在白雾之间,虽然可以分辨那是桌子那是窗子那是柜子,却又看得不清楚,认真瞧久了,双眼还会痛痛的,她暂且闭上眼稍事休息,不一会儿又睁大大的!
  她刚刚看见好眼熟的东西!
  蚝首缓慢右挪,一张方桌,出现在识物模糊的眼里。
  那张方桌就算被砸成粉末,她也认得出来!
  她曾经在那上头,尝过难忘的苦头。
  它应该在严家的仆役通铺里。
  这里……是严家?
  她回到严家来了?
  她越来越怀疑自己在作梦,才会梦见自己生前喜爱的人、喜爱的地方,等一会儿会不会突然天降糖葫芦雨?反正梦境可以天马行空,想梦些什么,没有谁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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