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荡小牡丹 第14章

  「妳要的饼正热着——」他将油纸包着的热饼递给她,天香却没功夫去接,她忙着将他拉低身子,用手绢替他擦头擦脸擦发丝,紧张兮兮的模样仿佛他身上沾到的不是雨水,而是会要人命的毒汤毒药。
  她踮着脚尖,没注意到与他贴得恁近,左手掌攀着他的肩畔支撑自己的身势,只专注在拭干他发上的晶莹雨珠。
  鹿玉堂不确定自己现在是否该闭上眼睛,避开与他鼻尖距萝不到几寸的撮颈,以及线条柔美的锁骨。以这姿势望去,他甚至能瞧见她袍内包覆着少女酥胸的粉色肚兜……
  她身上的香味霸占了他的嗅觉,香甜得诱人,如花儿吐露芬芳,为了引蝶采撷花蜜——
  倘若不是在她的体香里嗅到了他太过熟悉的气息,他几乎无法阻止自己的双臂就要环住她细腰的蠢动。
  「妳方才遇到谁了?」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
  他就在她项颈旁吐纳,让天香敏感地轻轻颤抖,她以为他正吻着她的阵子,因为好热好热,像会烫人一样……
  「告诉我,妳方才遇到谁了?」
  「呃?」她耳里总算听到他的问句。「方才?」
  「对。」
  天香没花太多时间想,因为对那时遇到的人,她印象颇深,如果他没问,她一样会当聊天般说给他知道。
  「我在书肆遇到很奇怪的一男一女,他们是兄妹,可是好无礼,竟然说我身上有味道……你说他们坏不坏?!你闻闻看看,我一点都不臭呀!」她将手背放到他鼻前,要他评评理。
  「妳身上只有书香。」鹿玉堂照实回答。
  「对吧对吧。」真想将鹿玉堂的话吼给那对兄妹听哼。
  「那个男人是否与我等高,腰缠一柄大刀,女人目光精明,媚则媚,但像泼辣婆子?」鹿玉堂让她忙碌的小手自他发上离开,改握住热烫的饼。
  「对对对,他们就是那模样,你刚回书肆时正巧遇到他们了是不?」哇!饼好香!天香不顾烫嘴,大咬一口,然后烫得淌泪,她好不容易咽下那口饼,吐出粉舌消热,这回就没忘了先小心吹凉才尝。「真不知道他们的鼻子到底是嗅到什么味道?」
  当然是他的味道。鹿玉堂清楚明白这答案。
  他们还是追上来了,而且日子超出他的估算……他本以为他们会再迟些才能寻到他的踪迹,但他却忽略了「她」的鼻子和他一样灵敏——
  人说名师出高徒,这句话果然不假,他教出来的人,自是有真本领。
  只是他心里不断希望,追来的人,不要是那两人。
  可惜这个心愿终是无法成真……
  「你怎么了?」夭香摇摇他的手臂,不懂他的目光为什么突然变得深邃而渺远。
  「没什么。」看见她如此担忧的神情!他心头一暖。
  「不聊那对怪兄妹了!你也快吃饼,这家的芝麻大饼很好吃喔,他的兄弟也在金雁城卖芝麻大饼,生意非常好呢!」祖传秘方就是不一样,让两兄弟的饼做得比别人香。「小心饼烫喔,你要吹凉再尝。」她不忘将自己方才的教训与他分享,让他别步她后尘。
  鹿玉堂知道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他应该要离开,往漠北或渡海到更远的异国,可是——他不想走。
  这几天的日子,是他从离乡以来,头一次拥有踏实的时光,没有漂泊的不安定感、没有茫然的不确定性,他觉得心安,也觉得享受,更觉得珍惜。
  他不想走。
  不想离开这双为他仔细拭干雨丝的柔荑、不想离开这张轻哄着要他吃饼的容颜。
  要是没他在她身边,她会不会又整夜不睡,拿休憩时间去抄书?睡到了晌午,直接省略了早膳,将身体弄坏?还是被曲无漪欺负,或是找另一个人来取代他的工作,花一百两来专司压榨她?
  会。
  所以他不能走。
  「你好像有心事?」而且是从饼摊回来之后……不,是从她应他说完那对怪兄妹的事,他的反应就怪怪的……
  「没的事。」鹿玉堂沉默吃饼。很明国在敷衍她嘛。天香一听就明白,因为就在不久前,她也被那对怪兄妹里的哥哥给哄骗。
  咦?!
  天香终于发现她为什么会觉得那对兄妹眼熟了!
  他们和鹿玉堂——都有夫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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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鹿玉堂说他没有亲人了,他是孤单一个人,和她一样……才对。
  如果他有亲人,就表示他没办法永远留在她身边,因为有其他对他很重要的人要跟她分享他的汪意力,他也许终有一天要回到亲人那儿去,而她这个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的人,就必须要掏出手绢,挥手和他道珍重吗?
  虽然她不是坏心希望他无亲无戚,她知道没有人陪着的痛苦,当然舍不得他尝,但……她也很自私不想让他离开呀。
  天香心情恶劣,几个夜里脑子里盘旋着一这个念头,好几次都让她哭了。
  鹿玉堂不是眼拙的人,自然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尤其一些天她睡醒时双眼不是惺忪,而是浮肿,那不该出现在一个准时在戌时就被他赶上床睡觉,睡足好几个时辰的女孩身上。
  难道是她那日遇见「他们」,「他们」对天香说了什么,天香瞒着他没说,反而自已放在心里?她的反常,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过去?
  鹿玉堂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让他忐忑。因为若是天香开口要他离开,他就真的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和……权利。
  她什么时候会开口要他走?
  他什么时候会说他要走?
  鹿玉堂和天香心里各有担忧、各有思忖,却也各自不去点破。
  「该休息了。」
  天香写了一下午的稿,鹿玉堂照往例端来水盆让她净手,天香则是快手收拾稿子,防他像防贼似的。
  换做是以前,他会相信她在抄的书是机密,但现在,添了些不安,他不得不认为她对他不信任,所以不允许他瞧见她在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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