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儿 第24章

  一旦回归龙躯,也就等于断了所有与“人”的牵系。
  听到他的话,她细眉揽得更紧,泪水也奔窜得更凶,索性发起娃儿脾气蹲坐在原地,曲膝哭泣。
  “别这么哭,会教下人看笑话。”
  “呜……”她踢跺着双腿。
  “再哭下去,我都快能从你氾滥成灾的泪水中唤出青冥水剑了。”他打趣道,却换来更响更亮的号哭。
  水湅头一回感到无能为力,衣摆一拢也跟着席地而坐,无视两人正占据着廊道的正中央。
  原是恁般愉悦的心情,在不曾止歇的娇泣声中瓦解崩溃。
  L L 乙
  如果她仍是以前的千翡,他必能定得毫无顾忌。
  并不以为痴儿在他心目中占有多大地位,并不以为她足以改变他的决定。
  他的身躯被困在湖底长达数千年之久,直至十多年前他才藉由水湅之躯再度踏上陆岸,为的也不过是寻到青冥,并以己身之力破除封印。
  如今,青冥在手,解除封印已是势在必行。
  可是心头烦烦躁躁的,即使那道哭到打嗝的哀凄泣吟已然消失,整间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他一人--因为痴儿同他生气,揪着自个儿的绣枕衾被往净净房里钻,留他一个怨男独守空闺。
  也好,让彼此都冷静冷静。
  但还是烦。
  水湅把玩着桌上一壶茶水,将它倒到杯里,斟满,又从杯里将茶再倒回壶中,反覆再反覆,懒散的眼眸直勾勾觑望着长条状的倾泄温茗。
  “我要走,一定要走,从我进到水湅身体的头一天开始,我就很确定这个念头,即使她哭得再惨、再可怜,都不该干扰到我的决定。反正扑通一声跳到湖里,解开了封印,我就可以悠游自在地飞龙升天,做回我的闲云野龙,至于这具皮囊会在数日后自个儿浮出水面,到时,谁还有心思去管我这皮囊之下的龙魂?”他的自言自语,好似在说服自己一般。
  可是……
  这种走法,好像在逃避似的--逃避着她的哭功攻击。
  好吧,他承认他不愿见到她哭,那会让他的脚步变得沉重,沉重到无法迈步前行。
  窝囊呀,他怎么会有这般窝囊的人性反应咧?
  搁下杯子,不管满桌面散洒的茗液,他和衣上榻,双掌支于脑后。
  “明日一早就下湖除去封印吧,这事能越早做是最好。”未了,他还是决定以逃避的方式来离开水家庄。
  夜渐深沉,水湅似睡似醒,着实不安。
  耳畔的哭声忽远忽近、忽大忽小、忽高亢忽暗敛,迫使水湅睁开眼,接着便是扎扎实实的大受惊吓。
  他的床沿坐着一尊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
  定晴一凝,他才瞧清楚。
  “痴儿?”水湅坐起身子。
  “水、水湅……”口气惨凄凄的,软软的身子趴伏在他身上。
  “你不是到净净房里睡吗?”
  “没、没睡……我……去问净净……”一个哭嗝截断了她的句子,“问一个,问题……”
  “问什么?”
  “问她……我可不可以……以后都把糖呀糕的,全让给你……”一颗颗豆大的泪水顺着不知婉蜒多久的旧泪痕淌溢,她没伸手抹去,任它们在颚缘汇集、滴落。
  “为什么?”
  “全让给你,你就不会走了……”哭音断断续续。
  “全让给我,我还是会走。”他又不是因为分不到糖吃才负气离开。
  低泣转为嚎啕,声声指责着他的狼心兼狗肺。
  水湅下了床,将她微微挣扎的身子带到窗棂边,共同注视月华轻洒的美丽湖面。“还记不记得湖底的囚龙?”
  “龙……记得。”
  “我若不走,它就没辨法出湖。”
  她似懂非懂,只是摇头。
  “天底下没有一举两得的事,‘水湅’本来就是个死人,早在十多年前就已死之人,如今,我只是让脱了轨的一切回归原点。”
  该活的、该死的,命中已注定,谁也无力扭转定数。
  谁也无力扭转……包括她。
  “不然……我跟你,一块走。”她仰起螓首,泪花洗涤过的双眸又红又肿。
  “为什么?一块走就不能再见到净净,这样你也甘愿?”
  “叫净净,也一块……”她异想天开。
  “净净一块,是不是顺便连随雁也一起?随雁一算进来,缚系在他身上的人事物就像串粽子一样,一扯便没完没了。”到头来,全水家庄的人不全得跟上?
  牵系这玩意儿着实惊人,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人身上都束缚着太多太多的包袱,教人无法洒脱。
  但他不是人,是只龙,不该会同人一样。
  “那怎么办……”
  “不要再哭。你明早可以坐在这里望着湖,我……龙会自这方向破水而出,那时,别忘了朝它招招手,让它定得无虑些。”他故意说得轻松,却掩不住低叹的口吻,“你待在水家庄里,随雁自会替你做出最好的安排,他不会在意以前千翡的所作所为,我不担心他是否会欺陵你,有净净在,他也没这熊心豹子胆。”他放柔了嗓,“我想,我欠你一句道歉,是我害你变成这模样,现下又让你哭得凄惨。”
  那时青冥剑碎,他以为自己无望再做回龙,他真的曾放纵自己去宠她、放纵她逐步侵蚀他的心,但……他还不爱她吧?否则他为何能狠下心肠,说走就定……
  他想,他仍不爱她吧……
  “水湅……我听不懂……可是你不要走,好不?”她慌道。
  就只差一点,他几乎要在水灵灵的眼眸恳求下脱口应“好”。
  “不行。”非走不可。
  他半敛眼睑,强迫自己不去理会她可怜兮兮的哀求。
  “水湅……”她的小脸又苦垮了。
  “不要哭,你会影响我……”水涑苦笑,她却哭得更惨。
  “水湅……”她变本加厉。
  水湅抚额沉叹,“痴儿,你不要再--”
  “水湅……水湅……”她扑入他怀里,她没有够多的字汇来表达她的慌乱,只能无肋地唤着他的名,“水湅……水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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