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儿 第20章

  水湅笑得好深沉,一副欺她什么都不懂的恶徒样。
  “来,告诉我,这是什么?”他指着自己,很故意地以烙印着龙痕的右脸颊面对她。
  “龙……”
  “湖底躺着的,也是龙。”水湅提醒道。
  她偏着小脑袋,单纯的思绪里只有最简单的思考模式。
  “可是,躺在湖底的龙,又不是你……”
  水湅擒过她的手,恶意地将最后一口糕给送入嘴里,甚至连她掌心、指间的糕屑都不放过,粉色舌尖游栘在她被迫摊展开来的双掌间。
  “水、水湅……”她的粉颜上炸开一片酡红。
  他在她掌间抬眸,熠亮的眸除了戏谵,还有更深的淘气。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它?”
  第八章
  不像,真的不像。
  水湅的模样和现在摊展在她面前的飞龙丹青一点也不像。
  角似鹿,头似驼、眼似鬼、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瓜似鹰、掌似虎,这是世人所认知的“龙”,也是她不曾眼见过的怪异生物。
  “不像……你和它。”
  “当然不像,我这皮相虽称不上玉树临风,但好歹是个‘人’。”
  “所以,你不是它。”她说得好坚定。
  “嘿,痴儿,这句话你说得好顺溜。”他给予赞扬。
  “所以,你,骗我……偷吃它的糕,坏。”她继续指责道。
  “哎呀,被你发现我的企图了。”水湅轻笑。
  她噘着嘴,看来是真的生气了。“那糕,是给它的,不是给水湅……你可以吃,好多,它不行,还抢……”抿嘴的力道加重,有人又要哭了。
  那糕,是给它的,不是给水湅。
  水湅微眯着眼,笑意末减,眼底染上一抹复杂。
  该怎么厘清,厘清现在喉间翻腾而起的笑意?
  抑制不住,真的抑制不住……
  好想笑,好想为了她这句话而笑。
  取笑?不,不是取笑,他不会取笑一颗如此真诚善良的心,那般赤裸裸的忧心、那般为“它”而起的责备……
  水湅咽喉镇锁不住笑声,眸沉敛,笑声更肆无忌惮。
  为它……为他……
  而不是为了水湅。
  他与它,还有谁分得清、辨得明?连他自己都快忘却他与它两者之间的差异,都快以为自己就是“水湅”--那具容纳他十数年的凡人躯体。
  但他不是水涑,不可能是水湅,他只是藉着十数年前水湅因承受不住脸上火烙剧痛而投湖之时,将自己被镇缚在蓄龙湖下的元魂占据了那具渐失气息的冰冷身躯。
  水湅早就死去了,现在顶着这副皮囊的人,是它--
  那只传言中恶名昭彰的蛟龙。
  那只被青冥剑封印在湖底深处的蛟龙。
  他是龙,失去了属于自己身躯的龙,所以他竭尽所能的要取青冥剑,为的不是任何人,而是要释放自己于千年囹圄之中,期待元魂能回归龙身,破水而出,重新飞腾于天际云端,那才是属于他的归宿。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为自己而自私,从不在意身畔人事,包括“水湅”所该承担的水家之责,包括为了取剑,就算要牺牲全水家庄的人,他也不会皱下眉头。
  而今,他将自己困锁在这具人身中,动弹不得。青冥剑碎了,封印未能除去,他,一只困于浅滩的龙,只能恁般狼狈地蜷伏在水湅体内。
  他总是以戏言的方式告诉身旁的人--有条囚龙正困于蓄龙湖底,众人皆以为是玩笑话,抑或相信的人却认为那条囚龙就活该倒楣的再困个千万年。
  只有她,将他的戏言当真,不仅当真,还为了戏言中没得吃饭的囚龙与他闹起小孩子脾气。
  被他吞到肚里的糕饼,不是为水湅,而是为它……
  这想法,让他忍不住开怀。
  水湅越笑越清响,还很小人地攀着她的肩,将脸埋靠在她颈项中,每一回喉间回荡的沉笑,在在牵动着她。
  千翡一头雾水,枕在她肩窝的脑袋又没有任何离开之意,她只能眨眨眼,跟着他一并傻笑。
  “笑,是开心?”她问。
  “笑,是开心。”他答。
  “为什么,开心?”她又问。
  前一刻她还因指责他而生气,下一瞬间她却跟着他的开心而开心,粉色唇畔也扬起甜甜笑弧,像个总是无忧无虑的粉娃娃。
  “因为你。”水湅在她肩窝拾眸,长指卷绕过她一缕青丝,不亦乐乎地把玩着。
  丝绸黑发在他指间纠缠,散了又缠、缠了又散,他的眼,落在她发上,也落在发侧那张粉嫩脸蛋。
  “你跟我不一样,你变得傻、变得痴,也变得毫无心机;我却变得更深更沉,变得道道地地的‘人面兽心’。你与我却也矛盾相似,我占了水湅的身体,你占了千翡的躯壳,都成为不再是以往那两人。”
  她讷讷回视他,“我……不懂你说的……太长、太多了……”
  “我就是知道你不懂,所以才说。”否则他不会向任何人吐露他并非为“人”的秘密,“我并不是要你的善解人意,我只是要你的聆听,千年来,唯一一个可以聆听的人。”他握住她的手,引导她来到他的发间,以温柔的指尖梳理他尽散的黑发。
  不用给予回应,也毋需担忧她在听完他的话之后会惊声尖叫及恐惧,因为她不会懂他字句间的涵义,他也不要她懂,只想要有个人如此专注、如此唯一地聆听他说话。
  他要的,就这么简单。
  “事实上,我没有不乖,我只是顺着自己的生活方式。天底下没有任何一只蛟龙不爱戏水,我也不例外。我在这蓄龙湖里成长茁壮的岁月要比那些人类还要更长千年,晚来后到的他们却自作主张地在湖岸边、湖心上筑起城镇,打扰到我原有的惬意便罢,最后竟反过来指责我兴风作浪,毁了他们的家园,将我视为十恶不赦的根源,对我除之而后快。”
  水湅略略停顿,好整以暇地调调姿势,让自己以一种更舒适也更暧昧的懒样贪赖在她身上,继续说着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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