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艳 第18章

  他惯穿的浅青衣袂因风雪飒馄而摆荡,犹如一圈圈在天际激起的绿波涟漪,柔长的黑发不羁且狂肆地飘扬,他的黑眸半合半敛,高深莫测又深邃难辨地俯颅雪地三人。
  “那把剑……是流星剑?”宵明看着玄武右手执着冰雕而成的剑,不自觉惊骇低问。
  玄武手上的剑,与艳儿向来仗持的流星剑大相迳庭。流星剑虽是凝冰而成的幻剑,但仍有剑的原形,乍见之下,只像柄窜着轻烟的琉璃冰剑;然而此刻玄武所持的剑,喷吐着大量的寒雪冽气,原先笔直的透明剑身,幻化成布满冰凛如巨大龙牙般的寒剑,剑身亦比流星剑还要大上数倍,宛若巨刀一般。
  应当是两柄迥异的剑,在此时竟让宵明直觉将两者联想在一块。
  “那真是流星剑?!为什么蚀心剑会在玄武大人手上?!”烛光转向艳儿,焦急地问着她。
  艳儿想开口,但止不住呕血的灼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别忙着吐血呀——”烛光哇哇大叫。
  艳儿的五脏六腑全受了重创,宵明及烛光的疑惑也正是她极迫切想知道的答案啊!
  但……那把剑确确实实是曾属于她的流星剑。
  那男人……也的的确确是温吞平和的玄武!
  晕眩的黑幕吞噬着艳儿,愕然及难解的心痛凌驾肉体上的痛楚,混在狂风中的冰雪,模糊了她的视线,让此时青穹之上的玄武是如此的不真切。
  浑噩的脑海记忆仍停留在那一幕——
  “你的嗜血,是因为蚀心剑吗?”
  “若是如此,让我为你除去这魔障……”
  澄澈的冰剑,抽离了她的掌,直直插嵌在巨岩之上,玄武的模样再认真不过。
  “你要做什么?!”
  “剑真能蚀人心、噬人魄?若能,就教它证明让我看。”
  玄武的手,摊伸在剑柄之前,修长的五指缓缓收拢……
  “住手!玄武——”
  然后,白雾般的狂雪,在玄武持起流星剑的同时,宛若暗夜鬼魅们倾巢而出,原先该是柳絮般的雪花,此时此刻竟全化为冷利散刃般地扑面刺骨。
  伴随而来的,是他毫不留情的结实掌风,袭向她的心口。
  然后,她失去了流星剑,更失去了他。
  红血沿着苍白的颚缘滴落,在雪地上婉蜒成湲湲血河,启唇想唤出玄武的名,逸喉的腥腻却令她难以如愿。
  蚀心剑……蚀心之剑……它的蚀心之名竟是真的……
  抓覆在白雪上的柔荑蜷曲成结,满地霜雪的寒意沁入掌心,直直没入骨髓。这样的冷冽,不及流星剑寒意的一半,如今……
  更不及眼前玄武脸上的骇人阴寒。
  “玄武大人!”烛光走上前,陡地牵起一抹了然笑靥,“这该不会是您和小艳妖在玩什么游戏,想吓唬我和宵明是吗?别逗了,我承认我真的被吓到了,还吓得不轻,您可以结束这种玩笑了——”
  天际间的玄武,唇角扬起浅笑,轻缓飘降。
  烛光瞧见玄武露出惯有的和煦笑容,大大松了口气。“看,我就知道玄武大人是在戏弄咱们,您和小艳妖一搭一唱的戏演得真好——”
  “烛光,小心!”宵明急喝的声音窜出,身子抢先在玄武敛笑扬剑的瞬间,朝烛光飞扑过去!
  过于猛烈的突来之举,让毫无心理准备的烛光仰摔在雪地上。
  两道冷森森的剑气撕裂了宵明的身躯,分别由他的左肩直到腰际、腰际再横切至右腿。流星剑的极致寒温凝结了原先即将溅洒而出的鲜血,只有痛楚无法磨灭。
  “宵明!”烛光瞠大双眼,只能眼睁睁见他最熟悉、最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在他面前支离破碎。
  烛光展臂,狼狈地由雪地上爬起,只来得及抱住宵明崩解的身躯。
  “宵明——”
  宵明由人形褪去,恢复成原形。紧搂在烛光臂膀间的,仍是断成三截的墨黑龟身。
  玄武朝前一步,冷冷的,再举剑。
  艳儿不顾哽在咽喉的鲜血,低咆一声,冲到烛光身边,使出最后力劲拉起受惊过度的他。“快走!”语毕,又呕了数口腥红。
  玄武剑势一滑,锋利的剑身划穿艳儿阻挡的肩胛,在白玉肌肤上开了一道数寸长的血口。
  疼痛让她的意识蓦然清晰,更望进玄武那双冻结着霾雪的冰冷黑眸。
  这个男人,不是玄武!
  她的玄武不会用这么冷漠的眼神看她,不会亲自手刃宵明——一个自小便跟随着他学习术法及学识的孩子!
  她不要这样的玄武!
  支撑她紧扯着烛光逃离的念头,只剩下——她要逃!要活下去……活下去想办法让玄武回复成原先那善良、迟缓又老爱迷路的路痴男人……
  用尽一切的方法!
  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
  雪仍未止。
  阗暗的小小茅屋,几束无法遮风挡雨的干茅和摇摇欲晃的粗木所筑,是人间的猎户为了上山猎兽而临时搭建的简陋住所。
  里头空无一人,有的只是一只龟精、一只花妖,以及满室死寂。
  艳儿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这小茅屋,也不知道持着蚀心剑的玄武为什么放任他们逃走……
  她只知道,目前她与烛光的安全无虞。
  烛光紧紧搂抱的双臂不曾松开,圈拢在他胸膛间的,是已失了生命的宵明。他红着一双眼,自始至终都没再开口。
  艳儿失血过多而惨白的容颜上并末显示太多痛楚,按理来说,她的道行决计无法挡下玄武的掌风,更遑论流星剑的攻势,但她仍没死,即使伤得如此之重,仍没死……
  艳儿不知道这全是拜她胸前所烙下的护魂咒之故。
  她肩胛的伤,深可见骨,却不见狂喷的血迹,只有伤口处一层薄亮的冷霜冻结了血势。她取下右耳贝珥上的银勾,将之扳直,再撕开衣袂,从中抽出一缕红丝,系上银勾尾端。
  银勾穿透血肤,缝合著深刻的伤。
  一针针刺透在身上的痛楚,剧烈得教人难以忽视,但她的心此时占满空荡的悲哀,原先该存在她体内、该镶嵌在心窝的流星剑已失,这感觉好似被狠狠刨了心一般……这样的苦痛,在她忘却的记忆中是曾经品尝过、也承受过的,否则她无法如此冷静地缝合身躯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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