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十天,朱长乐对阿丽那张藏不住喜怒哀乐的小脸表情已经是了如指掌,知道这小丫头只要一垮下小脸,便是想到她那个楚楚可怜、命运多舛的小姐了。
虽然他一丁点都不觉得海宁有哪里楚楚可怜、命运多舛,如果她还保留有幼年时一半的刁蛮任性,恐怕那个呼颜克才是值得同情的一方哩。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对阿丽说的。
“世子,我家小姐金枝玉叶,到长白山找海师父时已经是受尽苦楚,差点把小命赔上,没想到在下山返家的前一晚会被那个呼颜克抓去当威胁海师父的人质……想到这里,阿丽的心就好痛喔,也不知道小姐有没有吃好穿暖……从长白山一路走来,到处都是森林茂密、榛莽丛生,我好担心小姐没有我的服侍,会被那个大恶人呼颜克虐待……呜呜呜……人家好担心……”
“阿丽,依我看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世子,您怎么这样说!”阿丽气圆了一双湿蒙的眼眸,无法置信那么醇厚绵软的嗓音里的话是那么无情。“人家本来就会担心小姐,什么叫做多余?”
“你别恼呀。我会这么讲自有道理。”朱长乐接过从人递来的一杯暖酒,好整以暇地啜饮。
“世子是什么道理?”见他顾着喝酒,不急着回答,阿丽水气饱满的眼眸里的火光更旺盛了。
“阿丽……”他的呼唤轻柔得像句叹息,奇异地平息了她的火气。
望着那双好看的、温柔的眼眸.阿丽发现自己不但什么气都没有了,甚至心虚地觉得自己或许不该生他的气。可是,他说那种话,的确是让人生气嘛,但是……小王爷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她还是不该生气?
阿丽眼里的迷惘都落进朱长乐眼中,他放下酒杯,目光扫视了一遍围在炉火边休息的同伴们,方重回阿丽脸上,朱唇缓缓开放:“从长白山往兴安派这一路走来,如你说的,到处是森林茂密、榛莽丛生的蛮荒之地,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我们还能吃好。穿好,又没迷路?”
阿丽不由得把眼光转向外头替他们领路、照看牲口的向导。
“呼冶达他们说自己是兴安派的人,奉掌们之命来帮我们带路……”她喃喃回道,越说越有种不对劲的感觉,秀眉夹得紧紧。
“没错,呼冶达的及时出现替我们省了不少麻烦,他不但出身兴安派,同时也是鄂伦春族的一员,鄂伦春即是‘山岭上的人’的意思,是一支世代居于兴安山区、勇敢强悍的山区民族。有他带路和打点,我们一路上才能这么舒服,又无迷路之虞。可大家有没有想过,照道理讲,我们应呼颜克的挑衅前去兴安派要人,掳走海小姐的兴安派应该要严阵等待,或者还要在中途袭击我们,好阻止我们救人,怎么反而派人接待我们?”
“是呀,是呀……”阿丽点头如捣蒜的附和。
“未必。”长白七侠中排行老三的夏川明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地凝睇向身旁的海潮,语音显得低哑。
“夏前辈这话有玄机。”朱长乐玩味的目光在夏川明和海潮之间打转,不是他多疑,总觉得夏川明看海潮的眼神很古怪。“不过我认同。原先我是以为呼颜克之所以掳走海小姐,必然是不甘心败在海前辈及古掌门手中,才会想以海小姐来威胁长白派。但如果是这样,呼颜克为何只掳人,却没有提出换人的条件?”
“他有。”
“他有?”朱长乐没有太讶异,他早就怀疑这桩绑架事件还有些细节被隐瞒了,在确定心中的怀疑之后,他不悦地道。“夏前辈,不管你跟海前辈当不当我是自己人,但怎么说我都是海小姐的未婚夫婿,我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有义务要救回她。”
“我们无意瞒你。”一直沉默着的海潮忽然开口,轻柔悦耳的声音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两道深幽的目光坦率地直视向朱长乐。“只是世子没问,我也忘了说。”
“现在我问了。”他挑衅地扬高一道眉。
“既然世子想知道呼颜克的条件,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要我……”海潮顿了一下,美丽的嘴唇浮现一抹苦涩,“亲自上兴安派接回宁儿。”
“就这样?”朱长乐压根不信。
“就这样。”海潮平静地回答。
瞪视着那张长在男人脸上太过艳丽的姣美容颜,朱长乐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又想不出是哪里有问题。
“世子,海师父说的是事实。呼颜克掳走小姐时,有留下一封信,信上写着他邀小姐到兴安派做客,要海师父亲自去接回小姐。”阿丽作证道。
“这没道理。”漂亮的两道眉轩起,朱长乐天星般明亮的眼睛写满疑问。“可又奇妙地解释了兴安派对我们一行人的态度。就因为这样,我相信呼颜克一定会善待海小姐。”
“之前我曾跟世子说过,宁儿被掳的事是有惊无险,只要我人到兴安派,呼颜克自然会放了她。”海潮语重心长地望着他道,“世子实在不必走这一趟。”
“是吗?”朱长乐英挺的俊眉挑高,目光如刀地看进海潮的灵魂深处。
在那双澄澈如秋水,又灼亮如火焰的眼眸里,有着太多教人猜不透的情绪掩藏,某个意念在他脑中灵光闪现,他忍不住冲口问出:“海前辈与海小姐同宗,你们之间除了师徒情分外,还有其他关联吗?”
“呀!”惊讶的娇呼出自阿丽的小嘴,引起朱长乐的注目。
海潮瞳孔猛的一缩,向来平静淡漠的容颜微微闪过一抹吃惊,随即恢复冷静。
阿丽这丫头太沉不住气了,暗暗叹气的同时,海潮知道自己低估了朱长乐。一路上都当他是个爱开玩笑的大孩子,并没有提防什么,现在才发现他不仅观察力敏锐,还超出预料之外的精明过人。
看来,隐居奉天十七个年头,不问世事的结果,反倒让自己过往累积的阅历都退化,连一名毛头小子部应付不了。
嘴角牵起一抹白嘲,海潮避重就轻地道:“海家在奉天兴旺了好几代,我与宁儿的父亲是同一辈。”
“只是这样?”阿丽的反应激起了朱长乐心里的疑惑扩大,如果仅是叔侄之亲,阿丽有必要那么惊慌吗?
“不然世子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海潮微笑地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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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情郎爱说笑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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