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若镜(下) 第7章

  “喝!”马儿在他们不断踢马腹的动作中狂奔,雨同时落下,追赶着他们不放。
  什么叫泼冷水?
  这就叫泼冷水!
  咬牙切齿地踢马腹,皇甫渊一肚子火,暗骂老天爷不帮忙。
  “轰隆!”
  “淅沥沥!”
  它就是不帮忙。
  *
  “轰隆!”
  老天爷不帮忙也就算了,大雨还一路追他们追到旅舍,等两人到达旅舍,已经淋成落汤鸡。
  “该死,全身都湿透了!”皇甫渊一边拍掉身上的水一边咒骂。
  “先把马安置好啦,快点!”闵斯琳才是冷得全身发抖,这场雨来得又快又急,即使他们已经尽全力赶路,依旧逃不过。
  两人将马牵进旅舍旁的马厩,那儿已拴了几匹马,闵斯琳从包袱中拿出一些铜板丢给看守马厩的马夫,并交代几句,随后卸下马匹上的行李,往隔壁的旅舍走去。
  两层楼高的旅舍,简陋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除了提供房间以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得靠自己买。
  “先说明一下我们这里的规炬:不提供伙食,但是可以自己开伙;若是忘了带炊具和碗盘,只要付上三钱,就可以租给你们。至于柴火,一律不提供,若是想烤火,可以向我们买干柴,一捆五钱,两捆九钱,最好一次买两捆比较划算。打火石两颗一钱,烧柴的大铜盆,借一晚一钱,若是全部都要,还可以打折扣,你们要哪几样?”
  还没有订房,店家就说了一大堆规炬,每一样都跟钱有关。
  “咱们要……全部!”闵斯琳冷得全身直打颤,皇甫渊比她好一点,但也希望能尽快进到房间烤火,再磨蹭下去,两人都要着凉。
  “全部?”店家还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你的意思是,炊具和碗盘也要,柴火也要,还要大铜盆?”
  “对。”闵斯琳咬着牙回道,身上一直滴水。
  “那打火石呢?”店家存心气人。“你们要一颗或两颗?”
  “两颗!两颗!”闵斯琳再也忍不住爆发。“咱们什么都要,打火石还要两颗!”她都快冷死了,还在那边啰唆,信不信她宰了他?
  “呃,姑娘……”
  “对不起,我的妻子脾气比较暴躁,还望店家原谅。”皇甫渊怕事情闹大,赶紧站出来打圆场,闵斯琳反而觉得更冷了,他们什么时候又变成夫妻?
  “没关系——”
  “咱们不是——嗯嗯——”
  “不好意思,店家。”皇甫渊连忙用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请尽快给咱们一间房间,这是订房钱,您拿去。”并且从闵斯琳的包袱中掏出一串铜钱,三两下就摆平店家。
  “二楼最靠近楼梯口的房间。”店家高高兴兴地收下钱,将锁匙交给皇甫渊,还相当亲切地帮他们把烧火用的铜盆和柴火搬上楼,前后态度判若两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换到哪个朝代都适用。
  店家帮忙放好了铜盆和柴火便要离开房间,皇甫渊连忙叫住店家。
  “还有打火石。”别想诓他们。
  “是是是,我都忘了。”店家不甘心地将打火石放在破竹篮上,要不是闵斯琳的嘴还被皇甫渊捂着,铁定饶不了店家,定要好好骂他一顿。
  两颗破石头就要价一钱,抢人哪!更气人的是,两颗没买全还打不了火,稍早店家在楼下问等于白问!
  
  “好了,你还有什么话说?”店家一离开,皇甫渊马上放开闵斯琳,她即刻发飙。
  “什么意思?”他故意装做听不懂,不理她。
  “少装蒜!”再装就不像了。“你为什么要骗店家说咱们是夫妻?”还遮住她的嘴不让她辩解,可恶。
  “当夫妻不错啊,总比当兄妹好。”他讨厌那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打死不愿再当兄妹。
  “当兄妹有什么不好?”她看不出来。“很方便啊!”要亲密就亲密,要翻脸就翻脸,也不会惹来闲话。
  原则上她说得没有错,有些时候扮演兄妹会比夫妻来得有利,但他就是——
  “我就是不要当兄妹。”怎么样?
  闵斯琳小嘴微张地看着皇甫渊任性的表情,心想他真是莫名其妙,但又有一点小小的暗爽,隐约可以感觉他之所以拒绝跟她当兄妹还有别的原因,至于是什么原因,以后再慢慢研究好了,现在她快冻死了,没空理这些风花雪月的事。
  “你想当夫妻可以,快去生火!”她已经开始行使身为妻子的权利。
  “为什么是我生火?”只会行使权利,那义务呢?呿!
  “因为你是我的相公,当然要照顾妻子,快去!”她义务不会尽,倒很会使唤人。
  “鬼扯。”皇甫渊嘴里抱怨,但还是去生火,房间于是瞬间变得温暖起来。
  闵斯琳背对着他开始脱衣服,同时警告皇甫渊。
  “我现在要换衣服,你别偷看。”她已经受够这一身湿衣服,包袱里的衣服虽然多少也被打湿,但总比这一身湿答答好。
  “谁会偷看?”他嗤之以鼻。“你浑身上下我都看过了,干嘛还无聊到伤自己的眼睛?”又没什么好看的……
  “你干什么?!”头顶冷不防覆盖一件湿掉的外袍,皇甫渊气得扯下外袍,转头瞪她。
  “啊——色狼!”闵斯琳一看见他转头立刻尖叫,拿起干净的衣服盖住身体,顺便再丢一件湿衣服到他脸上。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他扯下湿透的衣服,却发现是一件中衣,于是心跳开始加快、脑子开始胡思乱想。
  她那一身雪白玉肌……
  皇甫渊猛吞口水。
  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段……
  他越想越觉得心跳无力,快要不能呼吸。
  闵斯琳趁着他在跟荣誉心拔河的时候,匆匆换好衣服,换好后用手点了点他的肩膀,说声:“该你了。”把正想回头偷看的皇甫渊吓得半死。
  “好……好,该我了!”他像被火烫到一样地跳起来,闵斯琳奇怪地看着他走过她身边,总觉得他作贼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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