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仙房里的娇儿(上) 第24章

  “看得这么专注,是打算找我一道钻研?”
  阴影袭来,染梅没好气地抬眼。“四爷,为何你会突然画裸女和秘戏图?”她已经慢慢地习惯他无聊的调戏话语,只想替埋得最深的疑问找出答案。
  “何来突然,男人嘛,总是对这些画有兴趣些。”他一笑,朝她探出手。“起来吧,还有很多还没整理好。”
  没握住他的手,她徐缓起身把书交给他。“可是一个能将山水画得那般好的人不该转变这么大,就好比原喜欢画花鸟的人极可能转画山水,但不可能一口气转画秘戏图。”先不论品格会被贬低,光是他的画可以看出他对风景图的热爱。转画淫画是件不寻常的事,落差太大,太没道理。
  他刮了刮她的鼻,扬笑。“你不是男人,自然不会明白,快点整理,要不我就要你去整理百宝格了。”就说这丫头虽不解世事,对画却精明得很,但这个中原由,多说无益。
  染梅抿了抿嘴,直觉他根本是在顾左右而言他,但又怕他真反悔要她整理百宝格,只好赶紧回头整理书,然才将书装进匣子,就瞥见有抹身影立在门前。“燕姑娘。”
  燕青神色腼腆地看着她,藏在宽袖内的小手微绞着,状似不安。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把书放下走向她。
  燕青则看向像是没发现她的慕君泽,染梅立刻意会,“你找四爷?”燕青垂着眼没摇头也没点头。
  染梅睨向慕君泽,他看起来很忙,像是没发现燕青到来,可问题是……她都开口问燕青了,他怎可能没听到?这算是……冷落燕青?
  想起那日说的成亲,她一愣,难道是因为她!
  “四爷。”染梅低声唤着。
  慕君泽将雕品装匣,才回头扬笑道:“燕青,你来了刚好,这儿就交给你了。”话落,拉着染梅离开。
  “四、四爷?!”染梅不住回头,就见燕青始终垂着脸,教她内疚不已。
  可慕君泽置若罔闻,强硬地拉着她离开。
  燕青独自站在房里一会,确定四下无人,才踏出房门,拾起地上落叶,吹出清脆的声响,后方林间突地窜出飞鸟,然就在飞鸟欲降在手中时——
  “燕姑娘?”
  燕青神色一凛,手往空中一翻,飞鸟随即振翅飞离。燕青徐缓回头,朝向临春羞涩一笑。
  “四爷要我来帮忙整理,那咱们……”向临春模样比燕青还羞涩,有点无措地爬着发,不住地看向房内。
  燕青轻点头,莲步轻移,在踏进门内瞬间,闭月羞花之貌竟恶如厉鬼。
  入夜,城南一带,灿亮如昼,将玉河映亮如天上银河,丝竹声不绝于耳。
  各家销金窟前,车水马龙,繁华更胜市集。名门贵族的马车列在街边争奇斗艳,而入门的达官贵人左拥右抱,花娘酥软耳语,迎来送往,将夜色驱逐在外。
  欢喜楼里早已高朋满座,不管是花娘还是客官,哪一个不是眉开眼笑的。
  唯有慕家丫鬟,染梅,她的脸臭得连挤抹虚应的笑都办不到,活像个夜叉似地杵在她家主子身后,瞪着他和艳儿笑谈风生。
  取景?到欢喜楼取景?亏她还兴致勃勃地跟着他出门,暂时遗忘了燕青的落寞神情,岂料取景之处竟是在欢喜楼,而且从下午待到入夜……晚膳都用过了,还赖在这儿是怎样?
  四爷是不是脑袋糊了,忘了皇上要的是七夕图而不是裸女图?!
  “我脑袋没糊。”
  染梅吓了一跳,瞧他正瞪着自己。难道说,她不自觉地把话给说出口了?
  “艳儿,备四宝。”
  “是。”艳儿吩附了声,贴身丫鬟立刻准备文房四宝,陈列在锦榻前的漆金长几上。
  “磨墨,染梅。”
  “是。”染梅边磨墨边狐疑地看着他,有点担心他待会画的会是裸女而不是风景……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满心替他担忧,反观他倒是气定神闲得很,犹如睡一觉那七幅画就会自己画好。
  “染梅,看向窗外。”他动动长指。
  染梅将墨条搁下,往窗外望去,外头的河流倒映灯火,好似繁星坠河。
  “记住这个高度。”
  “嗄?”不解回头,瞧他已经提笔作画,不禁探头想看仔细些。
  “待会带你游河,你要把沿途的风光全都记下。”
  “四爷是想要以这河为主题?”
  “聪明。”
  “因为这条河倒映灯火,犹如天上银河?”
  慕君泽颇欣赏地点头,手下未停。“不过还有一点是因为每年七月都会在河边放水莲灯,所以这河自然是主题。”他没特地点出是齐月的七夕庆典,是不让艳儿听出端倪,猜出她非齐月人。
  “喔。”原来齐月在七夕时会放水莲灯,她暗暗记下。只是……“四爷,你到底在画什么?”
  要她看窗外,又说要画河,可为何出现在画纸上的却是交缠的两抹身形?
  这……是春宫秘戏图吧!
  “瞧。”他勾笑,将画转了个方向。
  她一愣,想不到不过转了个方向,景物便截然不同,原本交缠的身形竟变成了潺潺河流闪动涟漪。
  “横看成岭侧成峰。”他哼笑一声。“景物没变,端看观者之心,观者心想什么便成了什么,有心人硬是要另作解读,这也是教人没辙的事。”
  就好比一幅“满城飞花”,画的明明就是慕家感念皇家的恩泽,却也成了通敌的暗示,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听出他话中自嘲,她眉头微皱。“还不是四爷给人这种感觉,因为四爷如今专画秘戏图,我一瞧自然是如此猜,要是四爷往后都画风景图,自然就不会让人产生误解。”就像那回念字教她写下,可内容暧昧不清,也莫怪她误解。
  “错的不是画而是人。”
  瞧他一脸正经不过,染梅尽管不愿还是开口道歉。“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该有先入为主的成见。”虽说她自认有理,可是他的说法倒也没错。
  “不行,我还是生气。”他佯怒道。
  染梅一脸错愕。不会吧,真的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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