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错之棋子皇后(上) 第46章

  “来人啊!庆王叛变!”旭拔急声吼着,上前要护住他,却见他顿了顿脚步,仍执意朝莲池而去,跃进冰冻剐骨的水里。
  痛……
  为的不是被箭射的伤,而是浮在莲池中没有气息的人儿!
  他痛!
  为何如此的痛?!
  是她甘愿当棋子,明知道迟早有这一日,可她还是爱他,毫无保留……傻子,傻子!
  而他也傻了,明知道一旦跃入莲池,等同自寻死路,但他不能不来,他惶恐害怕,那是未曾尝过的恐惧,哪怕是得知自个儿的身世时,他也不曾如此惊慌过,然而此刻,他像是要疯了,他不管了,什么都不要,就要一个她!
  还记得她说过,无法透过任何言语,想着念着,身不由己地想要保护对方,心不由己地眷恋那人,见不着,心便慌了乱了,见着了,心便紧了羞了,笑了也哭了。
  忖着,热透的眸滑落泪珠。
  原来,这就是爱……
  原来,他已经爱上了她……
  “啊……”他痛得发出破碎的呜咽声。
  她说,没有命中注定,只有执迷不悟……姻缘是求来的,是他求来的,可他却没有珍惜。
  她说,缘分取决于人心……是他亲手割断两人的情缘!
  她说,一抹善念可解千万劫,一抹恶念可铸千万厄……这厄是他铸下的,合该是他还,为何却要她陪葬?!
  风声呼啸而过,一支箭翎自喉间穿射,他魅眸暴睦着,紧抿着唇,死死地盯着莲池里,早己停止挣扎的身影。
  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歌雅……
  他垂眼睇着她,心在这一刻静默下来。
  歌雅,醒醒……入冬了,我要带你去吃浮水千层酥饼……甜的、咸的各一份,你爱吃那甜馅滋味,我陪你一起尝……明年春天,我带你回映春城,我们去看千花洞还在不在……
  从将日城北城门出,快马半日可以抵达就月城,接着往西北而去,过了六道关,便是勤无崖,再转北一日夜,就是映春城,城西郊是边境楼,而千花洞在城南郊的孤岭山腰上,主灵谷则在山谷处,那儿有道盘古飞爆气势磅礴……歌雅,你说的,我都记得……
  歌雅,我带你回家,入冬的映春城,咱们带着小雅莲一起踩雪,我不骂不怒,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在雪地上留下无数脚印,直到苏璘从后头追来……
  忖着,他微笑,泪水却决了堤。
  没有人爱他,可歌雅毫不保留地爱着他,给了他揭望己久的家,让他懂得打从内心的喜悦是什么滋味……如果他不是东宫太子,如果他不是皇子,如果他在其他地方遇到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想要一个家,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没有权谋算计,他只想当一个普通的男人,可以自由地爱,可以无所畏惧地爱,曾经这些渴望即将成形,可他一念之差,砸碎了所有的梦。
  歌雅没了,孩子没了,他只余孤魂飘零……什么都没了。
  歌雅,恨不恨我?
  时间,仿佛暂停了,他再也听不到半点声响。
  雪花飞迭,掩覆着她,她就在眼前,但就是触摸不到。
  再给他一点力气,再让他抱抱她……她是如此的怕冷,让他暖着她,就像无数个夜里,他暖着她的小手,她暖着他的心。
  “皇上驾到!”
  远方有人宣唱着,旭拔跃入莲池,大喊道:“殿下,皇上驾到了!皇上派禁卫军捉拿住庆王的弓箭手,殿下的妙计奏效了!”
  他充耳不闻,只是睇着眼前的人儿,怎么也闭不上眼。
  不甘啊……不是棋子,不只是棋子!
  他多想再见她为他弹上一首曲子,用那婉转情脆的嗓音唱着——
  “郎啊,我在佛前求。
  供佛藏花心,求佛借月光。
  求得一世共枕眠,再求来世共缠绵。
  走过奈何饮过扬,忘却今生不忘郎。
  郎啊,你可要记得。
  当花香飘过,袭上心头,那就是我。
  求你……踏着月光……寻找我……”
  月光映着她一身银白,梦幻得不似凡人……他用尽最后一分力,望着皎洁圆月央求。
  佛啊,如果这世间真有佛,我该怎么求,才能求回歌雅?
  我不曾信佛,可如果这世间真有佛,请拿走我的一切、我的生命,换回一个无忧无虑的歌雅,让我可以告诉她,她不只是棋子……我是如此的爱她,只是察觉得太晚……
  如果不能,请用月光指引我,好让我可以寻得她……
  欠她今生,还她来世……我要把她不曾说出却想要的全都完成……
  第十四章 重生回过去(1)
  六月拨水节,金乌王朝两座双子城的百姓陷入疯狂庆贺中,不管是将日城还是就月城,到处可见在街弄间拨水的民众。
  唯有将日城城西的珠翎胡同静谧无声。
  因为胡同两侧皆是朝中大臣的住所,胡同前的巷弄便是禁区,一般百姓根本不可能进入。
  但就在晌午时分,一辆马车缓缓驶向镇朝侯府的后门。
  “主子,到了。”说话的少年长得白面秀气,坐在马车前板上,笑容灿烂地回头道。
  车厢内没有动静,少年随即问着充当车夫的六品庭尉,“旭拔大人,主子这是怎么着?”
  “主子没吭声,就是要咱们在这儿等。”旭拔无聊地托着腮。
  “等什么?”
  “你以为我会卜算吗?”旭拔横睨他一眼。
  说真的,他也算不上聪颖之辈,可这持禄更绝,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宫中生存至今还能当上主子的贴身内侍。
  好吧,他模样的确讨喜,忠心护主也算可取,但除此之外呢?
  持禄哇了声,扁扁嘴。
  “唉,主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阵子怪得很,还说要远行,要咱们别跟,要不是咱们死活不依,早让主子给抛下。”
  “主子这阵子确实古怪,甚至咽喉处还出现莫名的伤口,要差御医查看,他也不肯……”旭拔沉吟着。主子这两三个月来改变之大,着实教人摸不着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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