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妻不回家 第30章

  顿了下,她快速地下楼,温室的门窗没有上锁,她推开门,阵阵风信子独有的香气迎面袭来。
  她被眼前的温室震住。
  花序未至,大部分的风信子尚未开花,但却已结满了花穗,少数甚至已经绽开了花朵,每盆底下都标示着花种花色,数量多到数不完,可以想见,当满室的风信子开花时,那天然馨香会有多迷人,那缤纷的色彩会替萧瑟的季节添上多少热闹。
  他怎么会知道她喜欢风信子?
  她从没说过,就连爸也不知道的啊,因为这是她来台湾才爱上的花……那傻瓜,替她种了满室的风信子,却还一直送她玫瑰花,只因玫瑰花是情人的花……
  傻瓜,真正傻的是她,居然不知道一直在付出的是他。
  他一直给,她收得理所当然,却忘了她也必须付出,忘了试着主动去了解他、去爱他,去解开两人之间微妙的误会。
  须欣余噙着泪,回到主屋他的房,爬上大床,俯看着他。除去新婚之夜,这是他们第一次一同待在这张床上。
  他睡得很沉,然而浓眉紧皱,眉间缠满忧郁。
  她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爱她多宠她,也不懂他耶诞节那天,为什么会突地发火,他试着懂她了解她,她却没有……
  泪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她颊上,她赶紧拿起毛巾替他拭去。“友弦,对不起,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她索性躺下,趴近他,很可怜很小声地喃着。
  
  “啊啊……”粗哑的低吟声缓慢地从梅友弦口中逸出。
  头痛欲裂,痛到他想吐,但再怎么痛,也比不上一清醒过来就顿现的心痛。
  “嗯~”
  蓦地,娇软的嗓音在他身旁出现,他蓦地瞪大眼,还未朝身旁探看,便觉有股软软力道揪着他的衣服。
  那双手,指尖葱白如玉,掌心软绵如絮,粉颜泪痕横陈,就连睡着都显得不快乐。
  “欣余?”他低喊着。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睡在他身旁?
  他闭眼回想昨晚的经过,只记得不断地喝酒、不断地喝……天啊,真是失态,他根本忘了那是一场应酬,只顾着喝酒浇愁。
  他不太容易醉,并不是因为他酒量好,而是他向来有分寸,但昨晚,他几乎醉得不省人事,连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更不懂为何一觉醒来,欣余竟躺在他的身边,小手紧揪着他,仿佛很需要他……
  她真的需要他吗?
  略侧躺,端详她的脸,弯弯柳眉,上扬的菱唇,那是张爱笑的脸,一笑就甜的脸,非常令他心动,让他感到幸福。
  但是,现在只要看见她,他就会立刻联想到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
  微恼地起身,牵动了她紧揪的手,扰醒了她。
  须欣余睡眼惺忪,揉了揉眼,像个孩子,然后一瞧见他后,整个人立即清醒过来,坐起后想开口,却又不知所措地垂下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揉着额际,探手摸索搁在床头上的烟。
  “我……”她嗫嚅得说不出话,想开口时,又被烟味呛了下。“你、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在认识你之前。”但是知道她不喜欢烟味、所以戒了。看了眼她像是被烟味呛得难受,他还是把烟给捻熄了。
  “……你是不是很生气?”
  “还好。”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梅友弦蹙紧浓眉。“你居然不知道我在生气什么?”
  “你没说啊。”她小小声地应着,努力地观察着他神情的变化。
  “我没说?!”一把火在胸腔烧着,但瞧她瑟缩了下,他还是咬牙忍下。“孩子!我说的是孩子!你没打算留下孩子,让我觉得很难过!”
  “哪个孩子?”她怯怯地问。
  他简直气结,管不了宿醉让他的头痛得快要爆开,他从床上跳了起来。“你的孩子,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他近乎暴走的举动吓了她一大跳,可是基于完全听不懂的情况之下,她只好就字面上的意思回答他。“可是,我们之间没有孩子啊。”
  “须欣余,你真的是让我很失望,你拿掉了我们的孩子,你还不敢承认,以为装无辜,我就会原谅你吗?”梅友弦深吸了口气,对这椿婚姻真的好无力。“婚姻应该要建立在最基本的信任上头,但你……没做到。”
  “我……我知道当初是我自己误解,就随意地离家出走,这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但问题是,我没有怀孕过,你突然说我拿掉我们的孩子,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这样的误会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他闻言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恼。“我问你,你三年前离家之前是不是曾经到医院就诊过,在急诊室待过?”
  “你怎么知道?”
  “很好,你承认了。”
  “我承认什么了?我食物中毒,一个人在急诊里吐得要死,你到底是要我承认什么?”到底是她脑袋有问题,听不懂他的逻辑,还是她的记忆有断层,所以搞不懂他到底是在指责她什么?
  “食物中毒?”他愣住了。
  须欣余面色难堪地扁了扁嘴。“对呀,我那时学着做菜,弄了一桌菜等你回家吃,结果你没回来,我就自己吃,吃完之后就想吐,跑到医院,医生跟我说,我是食物中毒……”话到最后,丢脸到不想说得太大声。
  这件事对她而言,真真真是在不名誉了。
  “可、可是,护士小姐跟我说妳怀孕八周。”梅友弦匆匆忙忙地将当初的状况说了一遍。
  须欣余听到最后,收到小媳妇面孔,收起卑微的嘴脸,瞇起那双一秒前还很无辜的迷濛大眼,额际严重抽搐着。
  “梅先生,那时,我身旁有一床病人就是个孕妇,因为害喜得太严重,所以她老公赶紧把她送到医院……”她每说一个字,从嘴中冒出的杀气就更重。“我那时候还想,若哪天我要是怀孕的话,不知道你会不会对我那么好。”
  “……欣余?”他冷汗涔涔,一方面是因为宿醉头痛,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极有可能犯下一个极大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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