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好像会让人变懒,”她蹙眉。“松懈戒备。”
“傻瓜!”他走向她,拿扇柄轻轻敲她的头。“沐浴除了净身,本来就是为了放松啊!你每天练武,肌肉一定很紧绷,得了机会就该好好放松放松。”
是吗?她怔望他。怎么他教她的,都跟师父不一样?
“哪,你饿了吧?坐下来一起吃饭。”
“嗯。”她坐下来,默默地进食。
她用餐的礼仪倒是不错,一口口细嚼慢咽,颇为秀气。
总算像个姑娘家了。温行浪窃笑,举箸挟起一只鸡腿,堆到她饭碗上。“瞧你那么瘦小,要多吃点,才会快快长高。”
她瞪着那鸡腿,半晌,挟起来又放回盘子里。
“怎么?你不喜欢吃鸡肉吗?”
“我不吃肉。”她声明。
“为什么不?”他愕然,不一会儿,俊眉一拧。“又是你师父的吩咐?”
“不是,是我自己不喜欢吃。”
“为什么不?”
她不吭声,慢慢地扒饭吃菜。
他挟住她筷子,强迫她回答问题。“为什么不喜欢吃肉?”
她垂下眸,许久,方细声说道:“会想到屠夫手上的刀。”
“屠夫的刀?”他挑眉,转念一想,忽然懂了。“你会联想到自己杀人的情景吗?”
她手一颤,几乎握不住饭碗。
他望着她苍白的小脸,说不出冒上心头的是什么样的滋味。
“放心吧,你以后不需要再杀人。”他沉声许诺。
她惊愕地扬眸。“可是我必须保护你!”
“保护一个人有许多办法,不一定非杀人不可,杀人是下下之策。”
她怔望他,不敢相信。“以后,我真的不用再杀人了吗?”
“不用。”他淡淡地微笑。
而她觉得,那微笑就好似她方才洗过的热水澡一般,好温暖,好……舒服。
第三章
他果然言出必行。自那以后,她从没需要再杀一个人,他也不曾交代她那样的任务。
虽然他总爱多管闲事,虽然不少人找他麻烦,虽然试图取他性命的刺客来了一个又一个,但他总是命她打发那些人离开即可,太过阴恶的,顶多废其武功,给对方一个教训。
他不像师父,师父总是教她一出手就得见血,他却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是个……很奇怪的主子。
真的很奇怪。
红莲悄然起身,不知不觉来到床前,凝视睡在榻上的温行浪。
他的睡颜很安详,不似平日嘴角总勾着莫名其妙的笑,他肤色白皙,五官分明,黑松老说这个主子长得太俊俏,怪不得迷倒一堆姑娘。
他自己也颇以“美貌”自豪。
他真的很美吗?
红莲微微蹙眉,研究着,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的确很赏心悦目。
她不晓得那样算不算得上是“美”,可至少很好看,好看到她就算站在床边看他一夜,似乎也不会厌倦。
她怔怔地沉思,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浓密的眼睫忽地颤了颤,扬起。
两束清亮的眼神射向她。
她蓦地心跳一停。
“你看什么?”他沙哑地问。
她愣住,答不出来。
是啊,她在看什么?
“看得那么入迷,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他坐起身,玩笑地说道,黑眸炯炯。
喜欢?她从来不晓得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红莲眨眨眼。“我没入迷。”不自觉地争辩。
“真的没有吗?”他笑问,坐在床上拥着被的模样可爱得像个孩子。“承认吧,红莲,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俊?”
俊又怎样?
她横他一眼。“男人不该那么在意自己的容貌。”
“你又要说我不像个男人了!”他叹息。
“本来就是。”男人应当是英雄气概,怎能像一般女儿家婆婆妈妈地介意自己的外貌?
“你也不像个女人啊!”仿佛看透她的思绪,他笑道。“女人有像你这样,完全不懂得如何打扮的吗?”
她瞪他。“我是剑客。”郑重声明。
“所以呢?”
“剑客只需精练剑术即可,剑客最重要的,只是手上这把剑。”
“也就是说,不需要为穿着打扮费心吗?”他朗笑,灼亮的眼打量她全身。“幸亏你跟的主子是我,若不是我还记着给你做上几套漂亮衣裳,恐怕你连麻布袋都可以穿在身上了。”
他这意思,是嘲笑她吗?红莲不悦地颦眉。
“现在几更了?”知她不快,温行浪识相地转开话题。
“过三更了。”
“那你怎么还不睡?睡不着吗?”
她不答。“主子快继续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那你呢?”
“等你睡下,我也就睡了。”
“嗯。”温行浪颔首,却没躺下,反而下榻,闲闲为自己斟一杯茶,一面啜饮,一面来到外间。
外间除了桌椅,还摆了另一张窄小的床榻,这床比不上里间那张柔软,硬邦邦的,是专给随从侍女睡的。
为了保护他,红莲一向和他同房,他睡里间,她睡外间,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她立时便能察觉。
在家里是这样,出外行走江湖也是这样。
“今晚我就睡这张床吧!”他忽地朗声宣布,在硬床上坐下。
她讶然不解。“为什么?”
“我总觉得不太安心。”
“不安心?”
“傍晚那个挟持我的家伙虽然让你给打发了,可我总担心他另有同伙,万一他们找上门来,总是不妙。”温行浪眼珠滴溜溜地转。“不如今夜我们换床睡,那些抢匪贼人肯定料想不到我这个主子会睡在下人榻上,就算想暗杀我,一时也不会得手。”
“也就是说,让我充当你的替死鬼?”红莲猜测他的主意。
“不错,就是这样!”他赞赏地拍手。“不愧是我的红莲,够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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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主子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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