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叹一口气,他握着大门钥匙走到大门玄关处,正打算将钥匙插进锁孔时,耳边却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停电两个字倏然自他脑中浮现,他转头四下张望,发现望眼可及之处,无一处是亮着的,包括伫立在马路两侧负责照亮夜晚路面的路灯都没有光亮。
这个时候怎么会停电呢?该不会是哪个夜间赶工的笨蛋在施工时,不小心把电线给挖断了吧?
轻摇了下头,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籍着火光开门。
家里备有手电筒和腊烛,所以他并不在乎短时间的停电,只要电力能够在明早他醒来前恢复就行了,因为没电就不能煮咖啡,而没咖啡喝他则会想死。
将大门锁上后,他借着打火机上的火光走向放置手电筒的地方。
突然间,他停下脚步,怀疑地转头侧耳倾听,好象听见某种像是有人紧紧地咬住牙齿,拚命想抑住梗在喉间的低泣声。
是他听错了吗?在他的屋子里怎么可能会有人在哭泣呢?他——
她?
会是她吗?
他立刻将目光移到她房门前,仔细的听着空气中那几不可闻的低泣声。没错,声音的确是从她房里传出来的,但是怎么会呢?她该不会是睡着了在作恶梦吧?
仅仅犹豫了一秒钟而已,他立刻转身朝她的房门走去。
「小洁?」他停在她房门口先叫了一声,在等不到回应后,便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因停电的关系,房间里一片漆黑。
卫沃喾举高手中的打火机,想藉手中的火光确定她的情况,是否更作了恶梦,怎知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他呆愣了下,怀疑地四处张望。人呢?
宛如受伤动物哀嚎般的低泣声从床的另一边下方传来,他立刻举步绕过床尾,走到床的另一边去查看,只见她光着脚,整个人蜷缩在墙角,像个惊吓过度的小孩般浑身颤抖着、哭泣着。
「小洁。」他立刻走上前,蹲下身来才伸手碰到她而己,她便立刻像只刺猬般对他乱挥乱打,口中还不断发出隐忍恐惧的声响与呜咽声。
「走开,走开,呜……走开。」她激烈的踢着脚挥着手,像是在阻止或甩开某种企图爬到她身上的东西。
卫沃喾惊愕的看着她,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下一秒钟,他倏然丢开手中的打火机,双手精准的在黑暗中抓住她乱挥的手,将她的慌乱压住。
「小洁!小洁!小洁!」他大声的对她连喊三次,「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我是卫沃喾,卫沃喾。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她并没有出声回答他,但是他却可以从她逐渐平稳下来的动作与气息知道她听见了。
知道她已清醒过来,他立刻松手放开她,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怎知他才一松手,几乎可以说是立刻的,她的双手反抓住他的,紧紧的抓着不放。
他在黑暗中皱紧眉头。
「你怎么了,作恶梦吗?」他柔声问道,知道事情绝不只是作恶梦这么简单。
「嗯。」
听她简短的回答就知道她不想多说,但是他却无法阻止自己想知道更多的欲望。
「什么样的恶梦,你愿意告诉我吗?」他关心的问。
她沉默了许久,在他几乎要以为她不会回答他时,才突然轻声开口,「蟑螂、老鼠。」她在说出这四个字的同时,身体也忍不住轻颤着。
蟑螂?老鼠?这是卫沃喾绝对想不到的答案。
「我从来不知道你怕蟑螂、老鼠。」他讶然的说,想到她刚刚奇怪的举动。「你梦见它们爬到你身上吗?」
她颤抖着没有回答,抓着他的双手却在瞬间变得更用力些。
于是卫沃喾知道在她馀悸犹存的琨在,根本就不适合他追根究底。看样子一切还是等明天天亮之后再说了,包括他回来的目的。
「来,我扶你回床上去。虽然现在只是初秋,但在地板上坐久了也是会感冒的。」他温柔的说,然后稍微使劲将从地板上扶到床上去,并在确定她已坐上床后抽手。
「不要!」她立刻惊叫道,双手在黑暗中瞬间又抓住他的。
「小洁?」她异常的反应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不要走,在这里陪我。」她惊恐的低声求道。
他这下不禁露出惊愕的表情。
「小洁?」他不是很确定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在这里陪她?
「我怕黑。」她的手紧紧抓住他的,颤抖的低声求道,然后缓缓开口,「在组织里,达不到要求的小孩会被关进一间密室里接受处罚。那是一个没有光线,只有老鼠和蟑螂四处乱爬的可怕地方。我很笨,所以常常被关。有一次我被关在那里好久,我站得好累,不知不觉的坐下来睡着了,然后它们就爬到我的身上咬我,我不断的尖叫,不断地又跳又叫、又挥又赶,但是它们好象怎么甩也甩不掉,我还以为我会因此死掉——」
「够了,别再说了。」她颤抖兼空洞害怕的语音让他不忍再听下去。
「我知道有人死在那里,以为自己也会死在那里,但是除了几处流血的伤口外,我竟然还活得好好的。」她像是没听见般继续说。「那就像是一场恶梦……」
「你那时候几岁?」他不得不打断她,不想她继续沉浸在可怕的回忆里。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像在整理思绪寻找问题的答案。
「六岁?七岁?我不记得了。」她终于开口回答,「我只记得一直到我十三岁,组织发现了我的新才能后,我才没再被关进那间可怕的密室。」
「什么新才能?」
「对电子通讯类的东西,例如组装无线电、窃听器、针孔摄影机,甚至连雷管都很精准在行,无人能出其右。」她以自嘲讽刺的口吻低语。
所以她才会说她虽没有亲手杀人,却害死了许多人。她的身分并不是真如她所说的是名杀手,勉强只能说是一个帮手而已。
「你的父母呢?」他轻声问道。
「不知道。从有记忆起,我就已经在那里了。」
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遗憾的感觉,有的只是麻木与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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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楼悍将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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