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吉祥 第9章

  是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庶子的身份,不为正统所接受。
  记忆中,十八年前阿玛和额娘相继病逝后,年仅十岁的他,在孤立无援的王府里, 为了求生存必须在一夜间长大、埋藏起真实的自我,做一个听令动作、不能表现出丝毫 自我意志的次等人名义上他是恭亲王庶子,但实际上,在沦入那老女人掌制的王府里, 他连府中一名下等仆役还不如!
  一直到五年前,他自作主张前往西宁服役那一刻起,这才揭开往常恭谨服从的假面 具,开始和那老女人正面宣战!
  他立誓要替他亲娘讨回该有的公道和名分--因为那该死的老女人竟然不让额娘的 棺木移入祖陵,在娘死后将之除籍。
  他发誓要在那老女人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在她面前,亲自将额娘的棺木迎回祖陵安 葬!
  从「醉月楼」回府路上,恭亲王庶子身边时快时慢地跟了一匹骏马并驰,在德伦身 边的,是他的侍从保禄。
  「贝勒爷,皇上明日要封赏,这回大抵就是要您准备袭爵大事了!」驰在马背上, 保禄一脸喜色地道。
  「圣上还没有降旨前,这事儿仍然做不得准。」德伦的脸上没有丝毫喜色,相反的 ,他皱起了眉头。
  「怎么?贝勒爷,您认为这趟回京,圣上仍然不会降旨?可四阿哥那儿难不成不使 把力?」保禄是德伦在西宁的副官,自然明白德伦的心意和处境。
  「纵然有四阿哥保举,但这件事闹的太大,得等十四格格进宫跟万岁爷解释过后, 事情才有定数。」他指的是青楼卖妓一事。
  昨日为了十六格格,他在「醉月楼」上演了一场青楼卖妓的戏码,非但如此还「下 海」喊价,牺牲也着实太大了!
  「这么说袭爵的事儿又得拖延了?」保禄问。
  「恐怕是。」德伦心不在焉地回答。
  如果还不能顺利承袭他该得的爵位,他会进宫一趟去见四阿哥。
  一路上两人不再说话,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天已经全黑了,快马才终于奔回恭亲王 府--却见到王府大门口高高挂起两只亮晃晃的大红灯笼,前头守门的王府佣仆,襟上 全都别了红花。
  「做什么?」德伦使个眼色,保禄便下了马,指着挂在门前的红灯笼问。
  「唉,爷回来了!里头来人啊--爷回来了」
  不等保禄问话,那群仆役们一见到德伦就往里头传报去。
  「喂!咱将军问了,没事儿府里为什么挂起两只红灯笼?」保禄抓了一名仆役问。
  「回爷的话,只要进府就明白了。」说了等于没说。
  保禄回头望了德伦一眼,后者面无表情地策马驰进府门--见主子不发一语进了门 ,保禄连忙跳上马背,跟进王府。
  ***
  金锁两条腿并得很紧、规规矩矩地坐在「知津楼」正屋的大床一角。
  屋子正前堂一对大红火烛,她身上穿的不是喜气洋洋的红袍子,仅是一件半透明、 羞煞人的红色纱衫。
  天黑了吗?屋子里冷丝丝的寒气透进她衣不蔽体的纱衫内,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 机伶伶的寒颤。
  从午后天还亮着到如今,她坐在屋里少说也有两个时辰了吧,昨日,老福晋忽然把 她叫进房里,跟她说道:「我做主把你给了贝勒爷,高兴吗?」佟佳氏面露微笑,眼中 却没有丝毫笑意。
  这是金锁进府五年来,第二回被唤进老福晋的屋子,只不过上一回她因为贝勒爷被 老福晋贬黜到厨房,这一回老福晋却要做主把她给贝勒爷。
  「福晋?」
  金锁呆住、更吓住了!
  一开始她以为是福晋知道了昨晚她上「知津楼」的事,要把她赶出王府前故意说反 话,可老福晋却接下道--「你知道咱恭亲王府向来一脉单传,现下阿哥的年纪也老大 不小了,却好似还不打算娶妻,我这做额娘的自然关心王府的子息。
  所以……」老福晋顿了顿,这才往下道:「我要你尽快在三个月内怀上孩子。」
  「……」金锁张大了眼睛,愣愣地答不上话来。
  就算老福晋真要替王府延续子嗣,可府里头多的是老福晋喜欢的丫头,像是宝钗、 明珠……福晋为什么要选上她?
  「我听鲁大娘说了,你是通府里最听话、最懂事的丫头。」呷了口茶,心思缜密、 擅于察颜观色的佟佳氏接下道:「你也明白我的性子,听话、乖巧是最对我的味儿、也 同我最投缘的。五年前我买你进王府就是相上了你这温婉、漂亮的小模样儿,之前所以 让你到灶下去干活儿,也是要瞧瞧你这孩子的能耐。」轻描淡写,老福晋四两拨千金地 掩饰过之前把金锁逐到灶下的恶意。
  「我要你替咱恭亲王府延续子息,可不亏待你,自然的,事成之后也有你的好处。 」见金锁垂下了脸始终不讲话,佟佳氏瞇起眼接下道。
  现在您看的是第6页「福晋,您误会了,金锁不是指这个。」金锁柔声轻语,双腿 一软跪了下来。「福晋让金锁进府,从此不愁吃、穿,恭亲王府待金锁是恩重如山啊! 再说金锁是卖了死契的丫头,这条命本来就是王府的。」
  虽然她心里头胡涂、脑子里还嗡嗡作响着……可金锁是个认命、本分的人,她心底 始终感激恭王府的收留、始终懂得惜福。
  佟佳氏撇起嘴嗤笑。「你这丫头倒还知道感激。」她喜欢听话的奴才。
  只要这个奴才听话,事情就不难成。
  佟佳氏仪态雍容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面露亲切的微笑、态度和蔼地上前扶起跪在 地上的金锁,她亲密地拍拍金锁的手道:「记着,最要紧的事儿就是怀上恭王府的子嗣 ,这要紧的事儿我交给你了,你可别教我失望才好。」
  「我……」
  金锁还来不及说什么,佟佳氏便接下道:「你这丫头顶单纯,男女之事怕也不知晓 吧?」挑着居,她轻描淡写地问。
  男女之事?
  金锁摇了摇头,小脸浮上疑惑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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