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王府奉皇上的旨意查案子,"允堂冷淡的声音不紧不慢地撂下。"丢了犯人免不了拦路盘查,失礼了,不过规距还是得照办。"
话才说完,守卫已经团团围住马车。
吴远山不动声色、垂着眼道:"小民不是不让盘查,若是为着办案,当然配合!"他探手掀开帘子--
只见一名女子侧身坐在车厢内,一身白衣白袜、清瘦淡雅,乌黑的青丝半遮面,一时倒瞧不出来长相。
"妹子,贝勒爷要查案子,咱们配合一下吧!"吴远山对着车厢里吆喝。
马车里的女人动了一下,慢慢掀帘子出来。
"贝勒爷。"女子下了车厢后,垂着颈、福个身。然后她抬起脸,清冽的眸子淡淡对住眼前的爷。
男人英俊的容貌,再加上那股与生俱来、优越的公子哥儿贵气,任谁要对住了这样一张脸,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珍珠的眸子却没在男人脸上逗留,她平淡无奇地移开眼,说话时瞧着对方只因为礼貌。
"这是令妹?"移开视线,允堂问车夫。
习惯了女人的注目,女子无动于衷的反应虽然让允堂诧异,可她脸上没有伤疤,摆明不是他们要找的女子。允堂很自然地撂开眼。
长相平凡无奇的女子,就算反应奇特了些,也理所当然地勾不起他的注目。
"是。"吴远山小心翼翼地回答。
"从哪来,往哪去的?"一名守卫吆喝道。
"咱们住在东城角,要往前头窝窝胡同的酒肆去。"吴远山接腔。
"酒肆?你带着你家闺女要往酒肆去?"守卫挑起眉,咧嘴冷笑。
"朝廷可规定了,没出嫁的闺女不得进酒肆?"珍珠开口了,她的嗓音清脆悦耳、温雅冷静。
守卫怔住,一时说不出半句话。
珍珠淡定的眸子再一次对住允堂。褪下伪装后的自己容貌已经改变,她不担心他会认出她。后者挑起眉、不发一语,等着她说下去。
"咱们是靠走唱维持生计的,不往酒肆、饭馆走,还能往哪儿去?"她轻轻地说,笑容很淡、态度很从容,没有因为眼前这男人的权势,而乱了阵脚、或有一丝惧意。
她的表现让允堂留了神。
"贝勒爷,小的瞧大概不是她。"守卫的接不了腔,只得转个脸跟他的爷禀道。
他们要找的女子嗓音低嗄、难听,连说话的声音都让人听着耳朵生茧,又怎么能在酒肆、饭馆走唱?
"瞎了你的狗眼!"允堂没表情的眸子对准直视他的小女子,嘴里不冷不热地撂下话。"咱们要找的人是个容貌丑陋的女子,当然不会是眼前的姑娘。"
这女子虽然不美、可也不至于丑陋骇人。一干守卫不敢吭声,垂下了头免得再讨骂。
"贝勒爷,小的们能走了吗?"掸掸衣袖,她淡淡的眸光扫过男人。
允堂眯起眼。"姑娘在窝窝胡同哪家酒肆里献艺?"他咧开嘴,剔亮的眸子却深沉起来。
"咱们不固定在哪家酒楼卖唱。"吴远山上前一步,不待珍珠答话就先接腔。
珍珠回眸瞟了吴远山一眼,后者温暖的大手搭上了她的肩头。珍珠没推拒、也没反应。
"该走了。"吴远山放柔了声催促。
微小的动作,让任何人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关系很嗳昧。
"姑娘的闺名是?"
允堂这话一出口,瞧得出来,一边卫士们都感到诧异--任凭再美的女子,贝勒爷向来不搁在心上,这会儿他竟然开口问起这名女子的名字?最教他们不解的是,这个女人其貌不扬,既无美色、也无身段可言。
"小女子的贱名不足挂齿。"她轻轻地笑,四两拨千斤,回身往马车而去,眉目间没有一丝作态或留恋。
柔柔淡淡的拒绝,却是一个扎扎实实的软钉子。允堂眯起眼,不悦明显的摆在脸上。
"贝勒爷,既然找错了人,现下可以放咱们走了?"吴远山拔 高了声,不卑不亢地问。
"去!"
允堂贝勒身边的随从得了暗示,挥手撇苍蝇一般驱赶。
"走吧!"吴远山扶着珍珠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上了车首,拉紧了辔绳,平稳地控住马车往窝窝胡同而去。
等车子走了老远,贝勒爷忽而淡淡撂下一句--
"跟上去。"
爷的意思很明白,一旁的随从立刻有了行动--
数名待卫上了马分乘几匹快骑,他们训练有素、动作一致,潜行随马车后头而去。
允堂的目光盯住渐渐消逝的车影,直到那辆马车驶离了视线……
东城角--
那是佟王府的方位,也是这对"兄妹"来时的方向。
一名寻常的卖唱女,再有胆量,也不至于能胆大到毫无惧色地直视他--除非这名女子卖艺兼卖身,阅人无数,且多是达官贵人。
但是,再怎么才艺做人,一名平凡无色的女子,绝不可能得到富贵王孙的宠眷。
事情当真有这么单纯?
他从来不替事件的疑点做任何解释,因为真相自己会说话。
就如同他向来不相信人性本善,因为人性的丑恶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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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跟上来了。"
马车平稳地行进中,隔着帘幕,吴远山头也不回地同车厢里的人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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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吉祥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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