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上) 第28章

  织心打从心底怜悯巴哥,当日在寺门外见到她脸庞年轻秀丽,可眼底却沧桑落寞,织心就像看到八岁的自己。
  巴哥昏迷未醒之时,织心两个日夜不眠不休地看顾她,没有想过自己。
  所以在这天早上她又病了,她病了,这回福晋没要她离府,只要搬到别的院落,不要织心影响自己以及王爷,也不要织心染了其他的丫头。至于那名小乞儿,福晋还是要织心照料。
  织心病中还要搬离她的小屋,帮着搬家的夏儿不舍,可不能奈何,于是流了一夜的泪。
  早上夏儿侍候主子净脸时,眼睛是肿的。
  「你的眼睛怎么了?」雍竣冷眼问她。
  「什、什么?」夏儿呆呆地回话。
  「眼睛肿成一条缝,你还能侍候我?」
  「奴婢……」夏儿摸摸自己的眼脸。「奴婢可以侍候贝勒爷。」夏儿却抽噎起来。
  「你哭什么?」雍竣淡着眼问她。
  「奴婢,奴婢只是为织心姐伤心。」
  听见织心两个字,雍竣脸色一凝。
  「织心姐好可怜,生了病,福晋还让她搬出小屋,一个人住到柴房旁的角屋去。奴婢看到织心姐这样,就觉得难过,往后奴婢要是生病,不知道会不会也得搬到角院去住?」
  夏儿毕竟还小,心事不会掩藏。
  原来她虽不舍得待自己就像亲姐姐一般的织心,可其实也感怀自己同是为人奴仆的命运。
  雍竣阴沉地瞪着夏儿,半天不说话。
  夏儿抽抽噎噎的,半天都住不了声。
  「你说她生病,现在还侍候福晋?」
  「不,」夏儿摇头。「织心姐现在侍候那个小乞儿姐姐。」
  「小乞儿姐姐?」
  「织心姐说福晋菩萨心肠,前几日从贤良寺礼佛回府,带回了一名昏倒在寺门边的小乞儿姐姐。」
  「乞儿住在哪里?」
  「在厨房角屋边的小耳房。」
  雍竣没有再问下去。
  夏儿哭够了,才继续侍候主子。
  毕竟是孩子,哭过就算,一转眼夏儿也已忘了刚才让她那么伤心难过的事。
  第十章
  夜里,织心端了床边的水盆,起身到屋外厨房旁边的水井,重新打一盆凉水更换湿巾,敷贴在耳房内那姑娘的额头上。
  打从福晋带回这姑娘后,她就开始发起高烧,大夫说可能是饿寒交迫所致。
  今早大夫回诊又说,这姑娘今夜若能退烧,便可保没事,如不能退烧,高烧再蔓延下去,即便救活也要成傻子。
  听见大夫如此交代,织心知道今夜至为关键,虽然她自己也生病,可为了救人,她得打起精神。
  井边,织心靠在土屯旁打水,吃力地从井底一寸寸拉起吊桶。
  「织心姐。」夏儿站在柴房边呼唤她。
  织心刚拉起水桶,然后回头。
  夏儿跑过去。「织心姐,要不要我帮你——」
  「不要,你快走,别接近我,让你也染了寒病。」她反而后退。
  她不愿夏儿生病,也不愿夏儿照顾的人生病。
  「不会的,我不过帮个手,不会有事。」织心连帮手都不愿,让夏儿难过。
  「我病了,你与生病的人太近,也会生病。」
  「可是……」
  「听我的话,快回去,别再来了。」吃力地提起水桶,织心欲转身往回走。
  但是她的脚才刚要提起,身形却凝住了。
  夏儿顺着织心的目光,回头轻唤了一声贝勒爷,福个身,然后就悄悄走开了。
  织心看着他,她一动也不动,就这样站在井边。
  「现在,你还想回到我身边?」雍竣问她。
  他的话简短,听起来没有感情,而且问得莫名。
  但是织心明白他在问什么。
  她只是看着他,没有开口说话,没有任何表示。
  「只要开口说一句话,现在,我就让你回来。」他再说,眼眸直视她。
  织心还是没说话,她静静看着雍竣,仿佛他是很远又很近的人,她能看着他,就这样看着他而已。
  「不开口说话?就这样,不开口为自己说一句话?」他还是没表情,声调只比刚才硬了一点。
  寒风吹着,拂过柴房前的空地,冻人的十二月寒天,穷人没有过年的喜悦,只有对命运的感伤。做为一个奴才,小时候过年还是有喜悦的,只是这喜悦,长大后渐渐被劳碌以及对命运的理解而冲淡,年复一年,喜悦越来越淡,只有岁月催人沧桑。
  「贝勃爷,天冷,请您快回屋里去吧。」织心终于开口说话,她的声调很轻,微弱的像是不存在。
  然而这话很重,重得像是千斤泥,雍竣的脸孔被霜雪罩住,只剩下冰。
  「连一点情都不肯接受,你在伤人,也在自伤。」他说,声调也冷硬如冰。
  「如果我接受了这么一点,那么我就会渴望多一点、更多一点、再多一点……」她对着他笑了,纵然这个笑容是潇洒的,却也是凄清的。「直到我再也要不到最后的那一点,我永远不会满足。与其如此,不如现在连这么一点也不要。这样,您心底或者还能永远惦记着奴婢。只要您不忘惦记着奴婢一点,奴婢有这么一点,也就足够了。」
  雍竣不再说话,看着她的眼色复杂,其中有一抹东西掠过他深思的眼,从他眸中窜进他的心窝。
  「贝勒爷,天冷,请您快回屋里去吧。」她再说一遍,甚至对他微笑。
  弯下腰,她吃力地提起水桶后,抬起脚蹒跚走向井边的小耳房。
  「一个不曾驻足的女人,是不会在男人心上留下痕迹的。」他忽然在她身后说。
  织心停下脚步,她的双腿瞬间僵硬了。
  「如果不肯跨出一步,放出一点,不管这个男人曾经多爱这个女人,没有交集,错过之后,男人就不会再记得女人。」他眸色阴黯,沉声往下说:「这就是男人跟女人不一样的地方。」
  织心背对着他,桶子里的水已经洒出了些许。
  她的双臂是因为无力才颤抖?还是因为他说的这些话而颤抖?她弄不明白,这也不是她现在脑子所想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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