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誓从夫 第19章

  于是,在一串串令人毛发悚然的惨号声中,一股股热腾腾的鲜血抛扬飞溅,一蓬蓬被绞碎的头颅、身躯、四肢与毛发,合着花花绿绿的五脏六腑,仿佛血雨似的洒落向四周……
  这是大长老的另一个失算,错误的。
  年轻人一点耐性也没有。
  终于,一切都静止了,而结束隔着开始也不过片刻功夫而已,放眼望去,除了沥沥浓稠的血迹,摊摊糜烂的肉屑之外,包括九大长老,那数十个天地会兄弟都不见了,再也没有半个活人,连尸体也没有。
  不,还有一个。
  一个吓得手脚瘫痪,跌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天地会兄弟,由于太过于恐惧,裤裆处早已湿了一大片,他惊骇欲绝地仰望卓立在跟前的年轻人,簌簌抖索着几乎连呼吸都喘不过来。
  「是谁杀死本王的福晋?」
  上自头脸下至快靴,年轻人浑身上下都血淋淋地沾满了血靡肉屑,几乎已教人认不出他是谁,凶暴的双眸依然透着疯狂的,昏乱的光芒,红红的,像带着血,令人颤栗,教人胆寒,仿佛刚自修罗地狱里一路厮杀出来的魔神。
  这是大长老的第三个失算,愚蠢的。
  要传话,只需要一张嘴就够了。
  那位天地会兄弟惊恐地张着嘴,非常努力想要挤出声音来,却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声。
  「说!」
  那位天地会兄弟骇然一颤,裤裆处更湿了。「没没没没……没死,她没……没死,她被被被被……被带到榆榆榆……榆林去了……」
  年轻人狂乱的眼眸蓦然大睁,「没死?她……」他喃喃道。「没死?」
  「没没没……没死……」
  「是么?是么?」年轻人低喃,「她没死,她没死,她……没死……」眼中疯狂之色逐渐消褪,红光悄然隐逝。
  「真……真的,我我我……我没骗骗骗……骗……」
  「既没死,为何要欺骗本王?」
  「他他他……他们要逼她改改改……改嫁……!」
  寒芒骤闪,滴溜溜的,一颗头颅掉落到地上,骨碌碌地滚离身躯老远,当它静止下来时,年轻人业已不见踪影。
  起码头颅的主人还保有一副完整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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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屋前的窗榈望出去,满儿狐疑地思忖白慕天为何也来了?
  虽然竹月仙口口声声说带她来这儿仅仅是为了要说服她改嫁,但随着时日逝去,她愈来愈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
  不然为什么爹不敢来见她,连大姊和小妹都不敢来见她?
  门扉轻启,竹月仙送膳食来了,待她放下餐盘后,不等竹月仙开口,满儿便抢着先问话。
  「为什么只有妳来见我,其他人呢?」
  「我说过,爹没空。」竹月仙淡淡道。
  「大姊呢?」
  「她不想见妳。」
  「小妹呢?」
  「她不方便来看妳。」
  「你们都不担心允禄找来吗?」
  「他不会知道妳在这里。」竹月仙轻描淡写地打发掉满儿所有问题,再回问:「妳决定要改嫁了吗?」
  满儿翻了一下白眼,回身继续望着窗外,不再理会竹月仙。
  此刻她担心的是允禄,最好他事儿还没办完不能回京,若是已回京得知她失踪了,天知道他会闹成什么样子!
  不,他不会闹,一旦查得她的失踪和她亲爹有关,他绝不会,也不敢把事情闹大,甚至提也不能提,唯一的可能是找上大理去,结果发现没有人回去那儿,届时他会如何?
  踏遍大江南北寻找她?
  两刻钟后,竹月仙自关禁满儿的窑屋出来,在回自己住处时被竹月娇拦住。
  「守卫说妳不许我和大姊去看三姊,为什么?」
  事实上,在王文怀计画好行动步骤之后,她和大姊就被看住了,不是行动不自由,而是一举一动被监视,想托小七带口信去警告满儿都没办法。
  「妳们会『不留神』说溜嘴。」
  「我发誓不会!」
  「妳会。」
  竹月娇恨恨跺了一下小蛮靴。「那我找爹说去!」
  望着竹月娇离去的身影,竹月仙唇角悄然勾起一抹诡谲的笑纹……
  第六章
  立冬,近午时分,一位欣长的年轻人不疾不徐地走过榆林城东门,顺着城中大街来到城里最大一家客栈前,抬眸打量一眼即抬腿进了客栈。
  客人上门了,殷勤的伙计立刻迎上前去准备招呼客人带路,不过伙计只看了两眼便皱起了眉头,歪着脑袋下不了决定该把客人往一进院或二进院里带,这也怪不得他,谁教客人的模样太奇怪了。
  那年轻人约莫二十六、七岁上下,身着缎子面儿的长袍马褂,一条乌油油的发辫拖在身后,五官清秀纯真,尤其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滟红的樱桃小嘴儿,硬是教人忍不住暗赞可爱,看着模样就像是哪户豪门富家的大少爷,要住就该住二进上房。
  不过再仔细一瞧又全变了。
  多半是好些天没刮脸了,年轻人那胡子碴儿老长,长袍马褂虽是上好质料,可是现在却又脏又黄又破,上面还沾满了一小坨一小坨黑黑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闻上去像是死人的味道,再加上满头满脸的沙和尘,也没带行囊,既狼狈又落魄,连马房都不配住。
  这种客人该让他住哪儿呢?
  伙计还在犹豫,那位呼噜噜吸着烟杆儿的老掌柜的业已扔下烟杆儿,堆上满脸笑,躬身哈腰亲自迎出柜台来。
  「这位公子爷,您要住房吗?老朽为您带路!」
  伙计年轻见识浅,但老掌柜的开这客栈三十几年,经历得可多了,招子就算不怎么样也磨利了。
  年轻人的模样虽纯真,但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可比天山上的冰雪更寒酷,眉宇间还带着一股浓浓的肃煞之气,衣衫虽落魄,却隐隐透着一种慑人的威严与雍容华贵的气度。
  这位绝不会是普通人,他敢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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