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这么不凑巧,如果不是她刚遭情变,心情郁卒又对男人怕怕,不想立刻结交异性,遇上如此一俊男——他似乎很友善、风趣,旅途上多个伴,多好。
不过若没发生那件事,她也不会登上这班飞往巴黎的飞机了。
她看起来,感觉起来,和他曾交往过的女人都不同。
不过,他每次都有“这次一定不一样”的感觉。而每次不是草草结束,就是不欢而散。
为什么真爱如此难觅?是他对选择异性太低能,还是他根本不适合安定下来?
这趟旅行之后,但愿他能找到个答案。
男人的手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这么白皙?
只有一个解释。那是双不知人间疾苦的手。
那么,金少安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毋庸置疑了。
不知何故,孟廷有些失望。
怎么?她期望在头等舱遇到个打杂的工人吗?
她兀自好笑。
有钱人又怎么样?她并不富有,无名小卒一个,不是照样坐头等舱?
她看的是……史帝文·金的恐怖小说哩。
“克莉丝汀”,哇!他最爱的一本。高潮起伏,绝无冷场。
他还没有遇见过喜欢史帝文·金的女人。
不过看她的模样,想必是女强人之流。
少安过去结交的女人,在个性上都是女强人,紧迫盯人,节节逼近,对他软硬兼施,最终目的,都想做金家的媳妇。
孟廷却是对他“金少安”的大名没有半点反应。
忽然,她咯咯地大笑起来。
少安纳闷地转头,原来她在看电影。
见他看着她,她边笑,边指着座椅前方的小银幕。
少安戴上耳机,听演员对白。
演的是Franch Kiss。女主角自美飞往法国,欲争回被人夺去的未婚夫。
三个人坐在沙滩上,男人面对着两个带着他送的戒指的女人,尴尬得不知所措。
“我一定要来看看什么样的法国婊子……”女主角说到此,对她的情敌无辜地解释,“对不起,我的法文不大灵光。”然后又说:“抢走我的未婚夫。”
法国女人优雅地、不慌不忙地回话,“我不抢不愿被抢的人。”
女主角用黑色幽默表达愤怒的工夫一流,演技叫绝。
少安平时很少看电影,没太大兴趣,更没有时间。但他戴着耳机,和孟廷看完了这部影片。
两个人数次为剧中的讽刺、趣味对白,一同开怀大笑,用力拍手。
四周抗议的嘘声,他们当然听不见。
电影看完,孟廷不知是心有戚戚焉,还是笑得太厉害,眼里装满了泪水。
电影结局是喜剧收场,但现实人生呢?
孟廷想,她恐怕没有女主角末了的那种好运,遇到一个真正爱她,专心爱她的男人。
少安感到仿佛挨了一记当头棒喝。
怎么飞机上正好播放这部影片?那个花心大萝卜分明是在说他嘛。只不过他没送过女人戒指,或和任何一位订过婚。
“呃,这部电影很有意思。”他说。
“切实反应人性。”她说。
“是是是。”他还能说什么?
“你有女朋友吗?”
“喔……没有。”少安含糊答,正好他在喝水,遂掩饰了过去。
孟廷闭目假寐。
“我不抢不愿被抢的人。”那个法国女人说。
说得多好啊!
有些女人,就如那位女主角,失去了男朋友,怪别的女人不该夺人所爱。岂知男人变心,实是因为心甘情愿被夺被抢。
孟廷这时才知她不是无怨的,不能真的心平气和去谅解那个男人。
但身价不如人,气恼或怨恨,又能如何?
“孟小姐,你睡着了吗?”少安轻轻问。
她张开眼睛,微笑。“现在醒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或者你不愿被打扰?我是说……”他这辈子首次面对一个女人结结巴巴。
“你没有打扰我。”她和气地说。
“哦,那就好。”
少安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原来那套灵活的手腕似乎突然打了结,施展不出来。
“孟小姐,你是第一次去巴黎吗?”
不能让他把她看成乡巴佬。
“不,我常常去。”孟廷回答。“巴黎简直像我另一个家了。”
说谎原来并不难。
啊哈,又一个共同嗜好。少安很开心。他一向格外喜爱巴黎。
“你是去观光旅游还是……”
“哦,我是为了商务。我们家在巴黎有很多连锁企业。”
管他呢,胡说八道又不犯法,过过有钱人的干瘾,又何妨?
“你呢,金先生?你去巴黎也是公干吗?”
这一次他绝不亮出他的“金”字招牌。不能告诉她他的背景出身。
“哦,不,不,我能去巴黎,纯粹是运气。”
“运气?”
“哎,我参加抽奖,抽到巴黎来回机票含住宿。啊,你不知道,我兴奋得好几夜睡不着觉呢。”
“我可以想象。”孟廷好不羡慕。
花掉了毕生积蓄,她不是不心疼的。
“你参加什么活动,有这么大的奖项?”
“呃……唔……是医院的员工同乐晚会。”
“啊,原来你是位医生啊?”
“不不不,”少安连忙否认,“我仅仅是一名……嗯……杂工。”
杂工?他这一表人才的样子,是个医院杂工?
“哟,你们医院必是人才济济。”
少安干笑。“可不是吗?唉,只怪自己从前不听老人言,不知上进,只知鬼混贪玩,落得只能做个小差事,混口饭吃。”
“噢,金先生,千万不要这么说,职业不分贵贱嘛。”孟廷安慰他,心里有点后悔不该扯谎抬高身分,使得这个可怜人自卑起来。
“是真的,一无文凭,二没有可观的学历,永远要屈居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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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大姐与大富豪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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