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女闻情 第19章

  “呜……呜……”
  她的孩子!她放声大哭,抱着肚子由桌上滑落至地面,弯着身倒在地上,充满恨意的双眼直瞪着席尚锦。
  凶手!刽子手!我恨你!
  “爷,你先下去吧!等孩子确定流掉后,我会将苏夫人赶出庄。”席缘以为主子会照着以前对付怀孕侍妾的规矩来处理苏琴愫,迫不及待地将她赶出庄。
  “谁说我要将她赶出庄?孩子拿掉后,她仍是我的侍妾,没有我的命令,什么人也不许动她。”
  他不要孩子,但是,他要她。
  在他还没对她感到厌倦之前,他是不会让她离开的,更不会让她逃离他的身边。即使要用绑的才能留下她,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她绑住。
  “爷,这和以前的规矩不一样。”惨了,若是她没有离开,万一东窗事发,他也会跟着遭殃。
  以前他觉得席缘话不多,颇为稳重,怎么今日他会反常地多话?
  “规矩是我定的,你有意见吗?”对于席缘的多嘴,他感到不悦。
  “小的不敢。”
  睨了他一眼,席尚锦偏过头看着苏琴愫,她眼中令人无法忽视的恨意使他心惊。
  她恨他,她竟然恨他,席尚锦一刻也待不下去,急促地跨大步离去。
  唉!该怎么办?席缘为自己一时的心软感到后悔。
  他该去想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麻烦,否则,要是让主子发现他动的手脚,他可惨了。
  席缘立即转身跟上了席尚锦的脚步,想要说服他放了苏琴愫。
  他真是自找麻烦,干嘛多事地将打胎药换成安胎药。
  ???
  孩子,你还在吗?她绝望地抚着稍稍隆起的肚皮。
  不,不行!她不能就这样等着孩子流掉,她要想办法救他,她不要和他分开。
  那苦涩的药汁方入口,说不定还没有对孩子造成伤害。苏琴愫怀有一丝希望地起身。
  她将手探进喉咙深处,试图要催吐,她要将方才喝下的药汁全吐出来。
  经过她的掏弄,她感到一阵难受。
  “呕——”黑色的汁液自她的口中吐出。
  吐出的汁液又苦又酸,但仍无法阻止苏琴愫的动作,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迫自己呕出药汁。
  直到她吐出的不再是苦苦的黑汁,而是令人难受的酸液时,她才罢休。
  虚弱地瘫软在地上,她没有多余的体力移动身子。
  她睁大著眼等待结果。
  忽地,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她惊觉大事不妙。
  她赶紧撩高裙摆,瞪大双眼地望着被血染红的亵裤。
  “啊、啊——”她流着泪,心痛地哀号。
  为什么?为什么?在她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之后,为什么还要夺走她的孩子?为什么?
  “啊、啊——”令人闻之鼻酸的哀叫声传不出玉莲阁。
  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她强撑起身子,自柜子中取出她做好的婴儿服,紧紧地搂在怀里。
  这些衣服是她一针一线慢慢缝成,原本是打算孩子出世后给他穿的,现在他没了,她要带到阴曹地府给他,她不要他生时没有爹爹疼,死后还要挨冷受冻。
  她将小巧的衣衫一件件折好,排放在桌子上。
  等等娘,娘马上就到,你别走太快了……
  她提起笔,沾了些墨,在大红的桌巾上写下她要交代的后事。
  她环顾着四周,往事历历在目。
  这儿是她的伤心地,是她一生苦难的源头,她即使成了一缕孤魂,也不要和孩子留在这儿。
  孩子,娘会带你回西湖、回碧波楼,我们不要再见到你那心狠手辣的爹……
  至柜子取出一条长长的腰带,她站到椅子上,将腰带往上一扔,让它越过屋梁,在两头打了个死结形成套环。
  孩子,娘来了!
  她蹑起脚尖,将头靠在带子上,让腰带横过她的玉颈,万念俱灰地合上眼,踢落了她脚垫的椅子……
  ???
  “爷,为什么你不将苏夫人逐出庄呢?”席缘跟在席尚锦身后,边走边问。
  席尚锦回头白了他一眼。
  被他这么一瞪,席缘觉得脚底开始发毛。
  “我做事需要向你解释吗?”他脸色不豫地反问。
  “不必、不必。”席缘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看来爷的心情不怎么好,他还是不要在这时候将他方才的过错招出比较好。
  发觉席缘一直跟着他,他停下脚步,疑惑地询问:“你这时不去照料苏夫人,反而跟着我做什么?”
  “这……”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席缘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你不是说五个月的身孕打掉是很危险的吗?你不小心翼翼地随侍在侧,反倒跟着我,这不是很奇怪吗?”
  “嗯,我相信苏夫人会没事的。”
  “这可是你说的,若她有任何的差池,我唯你是问。”
  她当然会没事,因为,他让她喝的是安胎药,而非打胎药。
  见他没有退下的打算,席尚锦冷着声说:“还不退下?”
  “爷,我有一件事不懂想问爷。”
  “什么事?”席尚锦允许他问。
  “爷不将苏夫人赶出庄,想必是不舍得放她走,那她在爷的心中一定占有特别的地位。那么……为何爷要残忍地打掉她肚里的孩子?”
  在关外时,爷不时发楞,心中想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爷是最重视工作的人,而这次在关外因停留的时间过久而史无前例地大发脾气,为的是什么?他可相当清楚。
  马不停蹄地赶路,一回庄不是如往常地进书房而是赶至玉莲阁。这其中的原因,明眼人一看便知。
  这种种的迹象显示,爷是在乎苏夫人的,但为何在得知她有喜之后反而大发雷霆,狠心地要打掉孩子?这其中缘故他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是一向如此吗?”他照前例而为,还需要理由吗?
  “爷一向是这样没错,但……但这次是发生在爷宠爱的苏夫人身上,而不是其他可有可无的夫人。”他不敢直接说出爷爱苏夫人,怕会让他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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