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嫁总裁 第20章

  正当疑惑,只见靖王走过来,给她理了理头发,“你便去收拾一些东西,我命人送你出城,出城后,就去南方吧。”
  “为什么要送我去南方?”
  “你不是一直很想看看大海吗,便去看一看吧,我过些日子就去找你。”
  那是她跟靖王最后一次说话。
  她出了城之后,刚开始的确是朝南方走的,可是才半个月不到,便听说靖王跟王妃被杀之事。
  她当下便回到京城,给靖王跟王妃收了尸,天热,她力气也有限,心想,反正靖王府早就是废墟,不如便去那里火化了再说。
  靖王府的朱红色大门上贴着封条,女人不管,撕下门上的封条之后,便把牛车赶了进去,路上自是有人跟在后面看,她也不怕,反正,也没什么好怕了。
  大火在院中烧起,遇喜突然想,自己曾经是那样希望能进来靖王府,没想到终于是进来了,却是一生一死,他的书房,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他身边的侍卫曾说,虽然后来已经知道那两丫头一滑胎一溺死跟王妃无关,而是大将军指使,但靖王还是无法不介怀,常常一个人在书房,一待便是整个下午,不让人进去,也不怎么出来。
  那么一个心游天下的人,书房到底有什么,可以让他待得住?
  靖王府很大,遇喜直找了一个多时辰,才找到靖王书房所在。
  四周有几株大树,隐隐听得见鸟鸣声,前面一个小塘,塘里金鱼游啊游的,延墙而植的紫阳花开得十分美丽。
  遇喜推开那扇雕着祥云花样的木门,案头在左边,窗旁放着一张卧榻,右边偏房则放了一架又一架的书。
  她走向左室,手指轻轻抚过书桌,笔架,砚台上,墨已干涸。
  她坐下。
  所以,他很长的时间看的都是这样的景色。
  空荡的房间,十几个架子的书。
  案头上一叠宣纸。
  看样子他走得匆忙,那宣纸乱得很,好像是匆忙放上的。
  遇喜把放在笔洗里的笔拿出来挂好,那半盆水则是拿去外头倒掉,接着拿起挂在椅子后方的小巾擦起桌子。
  那叠宣纸,则是一张一张重新叠好。
  遇喜一张一张收拾,直到剩下没几张时,这才发现最下面那张上有图案。
  把剩下的三四张一起拿起,那画纸上的是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眉眼含笑,嘴角轻扬,一身红色披风——不是自己,又是谁?
  靖王怎么会画自己的画像?
  她后来把整个书房搜个遍,在那卧榻下面发现一个箱子,里面有上百卷她的画像,春夏秋冬,整整三个年头的变化。
  他们是三年前的夏天认识的,最早的一张画,便是在那个夏天。
  她是天琴阁的花魁,衣服一年四裁,虽然衣裳极多,但她记性极好,一件一件都记得是什么时候,那分明是第一天见面时的模样,绿色对领,两层绕裙,鸦青色束带,天气热,她有些中暑,因此那日戴的都是玉器,不戴金银。
  靖王抽斗里有个小盒子,放着一方手帕,小香包,跟一只耳环,那都是她的,骑马掉在城外,由于不是值钱之物,因此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没想到,他竟去找了回来。
  靖王也喜欢自己,到这时她已经不用怀疑,可他怎么又不说?
  难道是因为王妃不孕,大将军又护女,怕自己受到牵连吗?
  满心疑惑,只是这问题,已无从解答。
  
  遇喜带着那一箱画,已不想再去海边,而是随便找个小村落住下,卖绣品度日,隔壁大娘见她年轻,几度想给她说亲,都被她拒绝了,只说丈夫过世,只愿守寡,不愿再嫁。
  又过数月,便听见大将军兵败消息,她在街上听见消息时,发呆久了,染了些风寒,原以为几帖药便好,可没想到这风寒来势汹汹,才几日,她竟是连床也下不得。
  遇喜知道大限将至,将手边金银都托给隔壁大娘,托她两件事情,一是她死后把她跟那些画一起火化了,第二件事比较难,把她的骨灰,送入已经成了废墟的将军府祠堂。
  此后几度昏沉,也不知道是梦,还是自己真的魂魄离身,真见到那大娘跟丈夫把自己骨灰送入已经焦黑一片的将军府。
  再后来,便又是几度昏沉,睁眼,已经到另个世界。
  并不是不害怕,也不是不惊慌,只是她早练就喜怒不形于色,不知如何应对,只能暂时假装没醒,等想好了,再做打算。
  朝夕姑娘一旦醉了,话便多了,她以前听朝夕姑娘说过自己原本是别的世界的人,谁知一个地震,便上了王家休妻的身,容貌不同,身分不同,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刚开始,可烦死人了。
  当时大家都觉得朝夕姑娘肯定是入戏深了,那几日戏班演的戏码正是这样的故事,可现在想来,只怕朝夕姑娘说的都是真的。
  有底归有底,但终究是陌生,遇喜决定多装睡几日,多听一些对话,再来做决定。
  也不知道装了几个昼夜,但在听到那一模一样的声音时,忍不住睁了眼,看到竟然是靖王的脸。
  有点忧虑,有点烦心,不是正对着自己的模样,她原觉得他只是跟靖王长得一样——正这样想的时候,却见到他手上的胎记。
  不是一样,真的是他。
  只是,这个他,不认得自己。
  遇喜想,那也不要紧,我认得你就好。
  只是没想到命运再给了她一次机会的同时,又给了她一道难题——这一次,两人的身分依然不相称。
  他是白手起家的企业家,而她,依然是戏子,除了跟遇喜长得一样的好相貌,其他都很糟。
  在华朝,她是才女,在这时代,她却像个幼儿,什么都不会,而她擅长的,却是这世界最不需要的,他会再次喜欢上她吗?
  于是当他问起真正的她从何而来,她半真半假的说了,不想瞒他,但也鼓不起勇气完全坦承,故事有些瑕疵,所幸他没有追问。
  住在一个屋檐下对她来说,是长年以来梦寐以求的,贺盛泽就是靖王,他们不只脸孔,连个性都一模一样,遇喜不是没感觉到他的心动,但也不是没感觉到他的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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