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花砌 第10章

  “噢……”宫樱甯回头一看,萧明郎一行人带着酒意,步伐摇摆地朝她这儿晃过来,她无奈地翻眼睛咒,“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呵,明白就好,苏友执可得小心了,”常愈淡淡地说道。“明郎这些人不容他人严拒,他们会觉得脸皮挂不住;虚应数声,自然会放过你。”
  “小弟明白。”宫樱甯回过身,换上一副笑面迎人,朝那群好不容易才平安走到她身边的生员们问安,“各位前辈。”
  “哎,苏念学,那么拘谨做什么?”萧明郎一开口就是满嘴的酒气,冲着宫樱甯微笑,“怎么和常愈这个木头待在这里?来、来、来,喝酒。”
  宫樱甯边笑边退了两步,发觉他们根本醉得忘了礼法,满身酒气,连襟带也不知还落何处,开敞敞不整的白衫里犹见单衣。“萧先执,晚辈不擅饮酒,还是……”
  “什么不擅饮酒?先前就看你和常愈躲在这,不喝酒,还能做什么?”萧明粗鲁地抓过她的肩,酒杯里的佳酿半撒在她的衣襟上,“苏念学,你喝喝看,这酒方才是我和伯业费尽千辛万苦,特别搁在火边温着的白干。”宫樱甯拧起眉,想拍掉她肩上的魔爪,可又想到常愈先前开口要她虚应数声,萧明郎喝得这么醉,若是她拍开他,他定“恼羞成怒。,她望了望一旁的常愈,然他却丢给她怯懦而无可奈何的眼神。
  “萧先执,并非晚生不喝,而是晚生真的不擅饮酒,院里酿的桃李酒倒无妨,可是白千过烈,小弟会不胜酒力的。”没办法,现下只能靠自救。
  “区区白干,醉不倒人的,”萧明郎听了哄然大笑,连连重拍她的肩头。“开玩笑、开玩笑,岂有人可以清醒着回书院?若你真醉倒了,不了我们几个人把你扛回去,反正看你身子也薄,我们几个怎么可能抬不动你?”
  萧明郎说罢后,旁边的生员跟着发笑。
  “那小弟就不推辞了。”宫樱甯望着这群醉疯子,明白再推拒下去会出事情,她默叹口气,拿过萧明朗的杯子就口。未料酒一入口如此辛辣,滚烫的辣感呛着厂她的喉头,她捣唇连连咳了好几声,瞳里多了一份水意。
  “哈哈,瞧苏友执的反应,呛得脸都红了。活像个娘儿们似地。”张伯业率先取笑着宫樱甯,而后攀着萧明郎的肩。“明郎,你说,假设今夜让苏友执穿上女装,当美过天仙,不是吗?”
  “别闹了,苏友执不擅酒,这么玩,明天他怎上得了课堂?”常愈看不过去,忍不住地发言。“因诗会误学,会累得念学遭夫子误会的。”
  “唷,难得我们常愈也会开口呢,舍不得苏念学吗?”萧明郎咯咯地笑起,一手用力搭在宫樱甯的肩头上。“那这样,你看在眼里也会眼红吗?”
  “萧先执,你俞矩了。”宫樱甯用力地甩掉萧明郎的手,不悦地板起脸。“吟诗佐酒是美事,但若喝得连礼教都抛了,岂不有辱士节?”
  “对,今晚是诗会、最诗会……”萧明郎伸出一指点了点她的鼻,呼出的酒气完全地冲到她的脸上。“既然你提起了,我当然不会忘掉。听夫子说过你家母送来你应州试时的试帖诗,夫于连夸你奇才,落笔之势如龙腾雾,可你到了书院后反倒平凡无奇……”他打个大大的酒嗝,失礼地戳了戳她细嫩的颊,“苏念学,不可能你进了书院后反无所学吧?吟首试帖诗让我们见识、见识,也不枉你长途奔波、花费大笔柬修的来这书院就学吧。”
  宫樱甯眉间含怒,万般不想与这些人见识。可她四周全围着人,她联想逃都不知该怎么脱身,再说瞧常愈脸色苍白、噤若寒蝉的模样,她也别指望他了。“诸位先执都醉了,还是早点回修身阁休息吧。”
  “醉?还早。”萧明朗挥了挥手,“有酒无诗则庸、有诗无酒无趣,苏弟不吟首诗,岂不是负了夫子夜设诗会的美意?你要吟得好,咱们都可以放你一马;吟不好,就……”他连话都没说完,又是一阵乱笑。
  “吟过试帖诗,当真可以放过我一马?”头好疼,那酒一定过烈,闷着她的胸口难以呼息,假使吟首诗就能摆脱这群醉鬼,她十分乐意。
  “大丈夫三言既出,驷马难追,就怕苏友执吟不出来,隐瞒自己的才学。”萧明郎有心激她。
  “吟,这是当然。”宫樱甯忍住头痛,思索了一会,一首凭藉夜景、咏月清明的试帖诗便脱口而出……
  “好!好!真有我有的,”
  末语方休,萧明郎毫不留情的力道几乎把她打趴了下去:宫樱甯咬牙忍住剧痛,只觉想吐。
  “现在先执们叮否放小弟回去?小弟累了,想回房歇着。”
  “这样怎么可以?”张伯业在一旁搭腔,“苏友执才学过人,我们不各敬你一杯酒,怎对得起苏友执作这么好的诗?”
  “敬酒倒是不必了,小弟——”
  “误,说这什么傻话,不敬怎么行呢?”萧明郎不容分说地将她的杯里添满酒。“苏友执不胜酒力没关系,我们一人敬你一杯,你只需浅啄一口。总成了吧?”
  “这……”她哪撑得住啊?先前尝过一口就知酒烈,不需半杯,她连爬回去的力气都没了。
  “别‘这’了,若再拒绝,可是不赏脸喽。”
  萧明郎带头喝干他杯中的酒。
  宫樱甯为难地撇了撇嘴,也只得喝。
  接连着张怕业与数位生员轮流敬酒,压根儿不给宫樱甯任何喘息的机会,喝到第四口,她已觉得头晕自眩,浑身虚软,热气直冒上她的脸颊,扰得脑了无法思考。“各位先执,小弟……真不能再喝了。”
  “瞧也明白你的腿都站不直了,没想到苏友执的酒量真这么小。”萧明郎咧出笑,“还剩两人呢,苏友执可不能厚此薄彼。”
  宫樱甯拧眉,剩下的两口酒几乎是被萧明郎强灌下去的,她脑子里是很清醒,可就是怎么也没办法控制自己别腿软。她费力地闭紧眼,想阻止脑中的昏眩感让自个儿站得平稳些。“再喝,小弟就倒了。”
  “倒了?我们就搀你回去。”
  萧明郎朝张伯业抛个眼色,却完全地落进常愈的眼里,他变了变脸色,眸中又像思忖着什么,隐忍住没发声。
  “不,我……”后劲好强!宫樱甯摇摇晃晃又退了两步,直到靠在树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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