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花砌 第6章

  宫樱甯抿了抿唇,连招呼话都懒得跟他说就掉头转身。本来以为可以暂时歇息,却未料惹了一肚子窝羹气!
  “等等。”君应阳忽然地抓住她的肩。
  不假思索地,宫樱甯脸色大变地跳开一步,又回过头将眸瞪得老大,但他却像如影随形的鬼魅般,居然离她身后没两步的距离。
  宫樱甯又退了两步,直到自己的身子靠在纤弱的树干上。“做什么?”
  君应阳上前两步,再度将两个人的距离缩至近似贴身,单手扶着她头上的枝干,如幽冥的黑眸中有着一丝嘲意,“你现在决定回去,还来得及。”
  “我为什么要回去?”宫樱甯反嘴问道,暗忖他靠她靠得那么近,绝对是想吓跑她。“我千里迢迢由温州来这儿念书,没有回去的道理。”
  “很快,你就会有几百种理由离开。”她身上带有淡雅的馨香,应是方才那些花汁沾上了她的袍子,今他心弦微微一动。
  “很快,我也会有几千种理由留下来。”这家伙打算在书院里头整她吗?宫樱甯蹙起眉,一面思索、一面找寻着可以由他身下钻出的空隙。
  “好胆量,可惜有勇无谋。”君应阳咧嘴轻笑了声,冷不防地勾起她的下颚,在宫樱甯来不及惊愕之际,轻薄地夺取她的唇。
  “呃——”根本没想到有这种事!宫樱甯错愣一下,努力地推开他。
  而他也并没有防着她的意念,就这么任着她将自己推远。君应阳冷冷地笑睨着她脸上不自觉的惊慌与嫣红,对她一面猛用袖子擦嘴,一面投射而来的凶狠眼光视若无睹看来她真不似寻常女子无胆,被强吻后居然能待在原地觑他。这个苏念学似乎愈来愈好玩了。
  “你——”恶心、龌龊、肮脏!宫樱甯咬牙切齿得说不出话,觉得方才他的举动恶心至极,她猛力抹嘴想擦掉那一瞬间的触感幸亏这里没其他人在,否则她的名节就完了!
  君应阳微微地挑眉,深黝的黑眸多了一份邪魅的氛围。“只要你想待在这里,你就要有充份的认知。”
  “什么认知?”恶心!都说她是男的了,他竟然、竟然……
  他微微地咧嘴,注定了宫樱甯在书院里悲惨的开始。“这不会是第一次。”
  恶心、恶心、恶心!
  宫樱甯暗自低咒着,忍住自己想继续擦唇的举动,因她明白之前就已经被那个无耻的家伙说她“唇红齿白”了,再擦下去,她不想唇红齿白被当成女子都难!
  只希望这书院厚颜无耻的家伙只有他一个,而且她发誓绝不想见到他!什么叫做“不会是第一次”?他有断袖之癖是他的事,可不代表她就得跟着折损清白。
  噢,祝那个无耻之辈早日滚到阴间去考科考!
  宫樱甯眉间含怒,丝毫不似如她口中那个中途遭劫的苏念学,却不觉书院的执事一直朝她飘来奇异的目光。“苏友执?”
  “呃,我明白。”执事的一声轻唤惊醒了宫樱甯的冥想。“在下的厢房就在南方的修身阁,是吧?我这就去准备一下捻香入门的事宜。”
  “不是这个问题。”看来这个苏念学方才都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嘛!执事皱了皱眉,“捻香的事倒是其次,你……束修可准备好了?”
  束修?!槽了!她都忘了进书院还得缴束修!宫樱甯脸色一白,忐忑地瞄着执事。“这……可否让弟子先上课,等家中仆役将柬修送来,再……”
  “这怎么成?”执事将眉拧得更深了,怀疑这个苏念学根本就是个缴不起柬修的贫寒子弟,虽然山长对这种人不介意,但他还得留意啊!“你现在缴不起束修,这……”
  “弟子也不是愿意遭劫啊,”宫樱甯暗暗握了握拳,气恼从老夫人决定让她易装陪苏念学到书院后,她一路上没遇过半件好事,“只要再一些时间,等门生的仆役来了,这柬修当然少不了,可是现在……哪来的银两啊?”
  “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执事抿了抿嘴。“咱们书院里并元义田和官家补助的收入,聘师讲学。生员食宿,全都是靠门生微薄的束修和山长的家业,现在倘若我开了先例让你进来,这对其他门生实在说不过去。”
  “可……小弟真是遭劫啊,”宫樱甯咬了咬唇,朝执事恭敬地作了个揖。“就请执事宽容个半个月,弟子的柬修一定会送到的。”
  “你真保证?”有人这么求他,偏偏又是个长得挺标致的白面书生,还听说是个举人,执事为难地犹豫再三。
  “小弟保证。”拜托、拜托,巧瑟可得在半个月内赶紧找着少爷啊!
  执事沉吟了会,叹了口气,“这事也不是我能决定得了的,我帮你问问山长吧,”假如山长要留这个可能来白吃白往白念书的门生,那他也干涉不了。
  “多谢执事,还劳烦您了。”官樱甯暗暗呼了口气,但她明白这事只是稍微告一段落而已,等会儿还有山长那一关得过呢。
  执事无奈地摇头,留下宫樱甯一人静静地等在院门前。约莫等了两盏茶的时间,宫樱甯虽然很恭敬地主动和过往的生员扶手作揖,但……心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这些前辈的眼光,好像对她不具好意。
  为什么呢?难不成院里的塾生早就听过苏念学是个举人吗?没道理啊,倘若书院埋头连门生部知晓,那刚才执事又为何为了束修的事情,还得去问山长?
  抑是来这书院里的举子心量真那么狭小,见着了新的对手,都会萌生敌意?宫樱甯愈想愈不解,反正看到有人影作个揖就是了,管他们抱的是什么心态。
  甫朝庭院回廊那端的一个老塾生行过礼,宫樱甯敛眼瞧着她身后似乎又多了道影子,她不假思索地回过身,连面也不瞧地朝来者再行一揖。
  “噗。”一声低沉的闷笑,独特的男嗓犹如最深沉的醇酒,“别告诉我,你来书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庭院里头找天公拜。”
  咦?好熟的声音……
  宫樱甯顿了下,猛然抬头,不觉地尖叫出声,“啊!你——”
  他果然是这书院的塾生,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才发过誓一辈子不想看见他,他居然又这么出现了。
  “苏念学,快见过山长。”执事干咳两声,不明白苏念学怎么在见着山长后。像变了个人似地。“山、山长?!”他是山长?不会弄错吧?她想像中的山长应是退朝隐居的居士,找块清幽之地辅佐学子向学的;所以说山长应该头戴中帽、笑容可掬。满头白发,嘴上白胡垂至胸下,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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