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一定被不少人欺负。」看看她精湛的折纸工，那是多少经验累积，心疼刷过他心间。
　　「我忘了，他们全被吃掉啰。」
　　笑笑，黄蓉伸懒腰打呵欠，第一只瞌睡虫找上门。
　　须臾，小猪睡着，看着她红嫩安详的睡颜，他回想小猪的笨话，和她的人生观。
　　她是个奇特女人，她的人生光明、处处散发善意，不像他，总带着敌意看世情。
　　轻喟，闭上眼，忘记延宕的公事，忘记自己强烈的责任心，要睡了，嗅着她身上淡淡的熏衣草香，今夜，他怀中的小猪，干净的不得了。
　　第六章
　　电话接得黄蓉心惊胆颤，本事高强的艾情居然一路追到郭立青家里，更厉害的是，她打来的时间，居然撞到黄蓉清醒。
　　「妳怎知我住这里？」乍闻旧人声音，她有开心，也有忧虑。
　　开心的是，艾情欠她两千块，因她始终没见到蔡万金，忧虑的是，万一艾情想到办法，要重新撮合她和蔡万金，到时，她去是不去？
　　「长得跟妳『很不像』的黄妈妈告诉我的。」艾情说。
　　「哦！」
　　连对陌生人，妈妈都要极力否认两人的相似度，看来，她的长相真的让妈妈很没有成就感。
　　「听说，妳在帮郭立青工作？」
　　「对。」
　　「妳的工作是什么？」
　　「陪他说话啊！」
　　光陪说话，月薪十万？好个路人皆知的司马昭。
　　「他居然没要求妳当情妇？」
　　「他有啊，我拒绝了。」黄蓉实说。
　　「妳拒绝？为什么？」音调陡然飙高，艾情在电话那头发疯。「妳是开玩笑的，对不？妳一定是在开玩笑，对不？」
　　设计蔡万金那天，乍见郭立青她就觉眼熟，想半天，还上网搜寻，好不容易查出郭立青的身分时，大吃一惊。
　　艾情几次电话向黄妈妈确定，确定两人之间出现交集，她忙着找上黄蓉，心想运气上门，得好好敲一笔，没想到黄蓉居然把她的财神爷往外推。
　　「我真的拒绝，没有开玩笑。」
　　「为什么？」
　　「我要嫁给蔡万金啊，如果和别人乱来，蔡万金哪会娶我。」她理直气壮回答。
　　「白痴啊！有了郭立青，谁还要死肥猪蔡万金。妳到底有没有半点脑筋？论长相，郭立青是男人，蔡万金是沙皮狗；论能力，郭立青赚每分钱都靠自己，蔡万金是消耗祖产的败家子；论年纪，郭立青年轻有为，蔡万金半只脚踩进棺材里。妳为什么要为蔡万金浪费掉郭立青？」
　　她把曾经是自己口中的「白马王子」蔡万金，批评得一文不值。
　　「那是之前想的啦，现在就算妳要安排我和蔡万金见面，我也不想。」
　　「有救，幸好妳还有救。」
　　「另外……艾情夫人，有件事，我想、想和妳商量。」她期期艾艾说。
　　「什么事。」
　　「妳欠我两千块钱，不知道几时，妳方便还我？」她艰难出口。
　　「我欠妳两千块？妳有没有说错！」她又大叫起来。
　　「就那天啊，我说要分期付款，妳跟我谈到税金那次。」被吼叫过，黄蓉声势更弱。
　　「小姐，妳还欠我很多钱，知不知？」
　　「哪有？我又没和蔡万金见面，没和他牵手、没和他……」
　　「我指的不是他，是郭立青。」
　　「他是我不小心撞上的，妳又没安排我们！」
　　「错错错错错。」连五错之后，艾情吞口水，续言道：「妳眼镜被踩坏同时，我就发觉郭立青比蔡万金好几十倍，于是，计画临时改变，我决定把妳和郭立青凑成一对。」
　　「这话，妳没告诉过我，也没出过力。」
　　她笨，但不智障啊，哪能随口唬唬就逼她交钱。
　　「什么？我没出力？！妳有没有半分良心，居然恩将仇报到这等地步！黄姑娘，我错认妳了！」艾情尖叫大喊，把姿态拉抬到最高处，好将黄蓉压死死。
　　「我、我……」我半天，她「我」不出半个结论。
　　「没有我，妳会那么刚好摔在他面前；没有我，他早就上车扬长而去，妳会认识他、到他家里当说话小姐？妳非但不感激我推妳一把，还指控我没出过力气，妳真是全世界最差劲的人。」凡是和她的钱过不去的，都是「全世界最差劲的人」。
　　「哦……」原来她摔跤，是艾情制造的场景。
　　「给我老实说！你们进展到什么地步？有没有牵手？有没有亲嘴？有没上床做运动？有没有奔回本垒？」
　　「没有后面那些，只有到……」她嗫嚅。
　　「亲吻？」艾情没好气问。
　　「嗯。」
　　「好了，妳欠我四万块，明天我上门跟妳拿钱。」言简意赅，目的达到。
　　「我没钱。」
　　「妳有十万块月薪。」想骗她，哪那么容易，黄妈妈全招了啦。
　　「还没发。」
　　「妳不会先预支？」
　　钱要落进口袋才算安全，这回说什么，她都不让黄蓉赊欠。
　　「那我想想办法，妳知道地址吗？」
　　「知道。」
　　「怎么可能？我都不晓得。」
　　「长得不像妳的黄妈妈告诉我的。好了，不多废话，我还要忙，明天见。」
　　挂掉电话，黄蓉愁眉。
　　四万块耶，她要从哪里生出来？拉拉衣服、抓抓头发，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她身上搔爬。
　　郭立青回家，看到坐立不安的黄蓉，忙放下公事包，拉起她，把她摆在自己的大腿中央。
　　「怎么了？」捧起她的脸，他问。
　　「可不可以借我钱？」即便借钱再高尚，对于没做过的事，她多少心慌。
　　「妳要买东西？」
　　她摇头。「我欠艾情夫人四万块钱。」
　　「把话说清楚。」
　　「她本来要介绍蔡万金……」原原本本地，她把艾情的话向他转述。
　　郭立青越听越火大。居然是她把黄蓉推到碎玻璃上，做出这么没天良的事，还敢开口要价四万，艾情根本是在敲诈他的笨小猪。搞清楚，小猪只能由他欺负，谁敢越雷池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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