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掬红颜泪 第14章

  见姊姊沈默不语,晤言态度坚定地说道:「如果这里行不通,姊姊还是离开得好。」她已经失去所有的亲人,若为了报血海深仇而再失去唯一的姊姊,她也不想活了。
  「不——」秦晤歌柔情似水的眸中突然绽出坚毅神采。她不能让妹妹一人牺牲至此,只要还有希望,她就不该退却。「再让我试试。」她要打动范飘尘的心,不管他是误会她也好、怀疑她也罢,她都该再试一次。
  「可以吗?」看见一向柔弱温婉的姊姊变得如此憔悴,秦晤言有说不出的心疼。若不是她对自己也无十足的把握,她不会让姊姊也涉足险地,只为了有更多报仇的机会。
  「可以的,再给我一些时间。更何况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奸细,他再怎么查也查不出什么来。」秦晤歌态度坚决地点头说道。
  「真的可以吗?姊姊,你毋须勉强。」晤言担忧地问道。
  「我一点都不勉强,而且我怎么可以让你一人奔波、牺牲,你已为姊姊做了太多太多了。」
  「姊姊……」姊妹俩对彼此的疼惜溢於言表。
  「他要查便让他去查吧!」
  「这点姊姊也可以宽心,『塞北里』及回纥那儿,我都打点好了,应该不会有人透露我们的身分,所以就算范飘尘以为你是回纥女子也无妨,待日後时机成熟,他真心对待姊姊以後再告知真相亦不迟。」为了任务的顺利,在让姊姊进将军府前,她早就打理好一切说辞。俗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加上边族人民生性豪爽、重义气,自不会出卖她,关於她与姊姊的身分应可保密无虞。
  秦晤歌回握住她。晤言做事向来有条不紊,果断明快的行事风格、矫健俐落的身手,与一般男子几无差异。父亲生前就常说,晤言是投错女儿身,若她生为男儿,必有一番作为。
  只可惜……
  国家有如此忠臣为官却不知珍惜,未能明察事实即判定罪行。良臣何堪?家人何辜?原本和乐的幸福家园,就这么毁了……
  家仇不共戴天,她姊妹俩永远忘不了庞世尊对她们所做的一切,她们一定要报此灭门之仇。
  明了姊姊手中传来的笃定,晤言不再为姊姊担心,只有一事叮咛。「姊姊,若你察觉范飘尘会对你不利,你干万忍住,捎信等我,切勿轻举妄动。毕竟他与那狗贼有同样的身分,他们都是当官的,我们还是得小心官官相护的可能,反正留得青山在,我们不怕没有报仇的机会。」
  「捎信?但如果将军……」
  「我知道,我每个月也会偷偷来探望你,就算你没捎信来,我也会过来,只是若有任何紧急的状况,你在不危及自己生命的方式下通知我,我会马上赶来的。」晤言接著又说:「姊,这个月你仍会上法安寺上香吧?」
  秦晤歌点点头,这是她唯一能自由行动的时刻。
  「奸!」秦晤言决定去找淳儿烈,想办法早日将姊姊送离将军府。「我会在你上香的那一天,乔装成老妇人,出现在函云亭,到时候你记得支开身边的婢女。」
  「嗯,我知道了。」秦晤歌点头表示明白。她知道,在这个当口,谁都不能出任何差错。
  了解姊姊大致的处境後,秦晤言判定目前姊姊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才是。若范飘尘真起了疑心,该会派遣诸多守卫看著姊姊,可一路走来,戒备是有,但并不森严,可见范飘尘街无多虑。
  「姊姊,那我走了。」
  一听晤言要离去,秦晤歌心中有些不舍。相聚只有片刻,她还有好多体己话想跟妹妹说。晤言知道姊姊挂念她。「放心,我没事的。」长姊如母,姊姊的关怀和体恤她都晓得,她也想与姊姊多倚偎片刻,但此地实下宜久留。
  晤言重新蒙上面巾说道:「姊姊,多保重。」
  纵有万般不舍,秦晤歌也只能放开妹妹的手,静静看她俐落地跃上梁柱,再从梁柱潜走。
  出神的秦晤歌怎么也没料到,背後有一双充满愤怒的眼正瞪著她。
  范飙尘气极败坏地踹开木门,弹向粉墙的撞击声惊醒仍陷入离别愁绪的晤歌。
  范飙尘一个翻身跃上梁柱,朝来人遁逃方向追去。
  秦晤歌回神後,只来得及见范飙尘的身影朝梁上跃去。
  晤言有危险了!她一惊,连忙追出门外。
  晤言发现身後有股凌厉杀气逼近,回望一眼,只见范飘尘拳风欺近,她赶紧将身形一偏,落至地面。
  范飙尘昂然立定,威吓道:「大胆狂徒,竟敢夜探将军府。」此人能避开他的拳风,且身手俐落,想来武功必是不凡。
  晤言不敢出声,怕泄漏了身分。她双拳紧握,随时备战。
  追至门外的秦晤歌惶惶不安地看著互相对峙的两人,她担心范飙尘会对妹妹施出毒手,心一急,欲救晤言脱离险境。
  「将军……」秦晤歌急忙唤道。
  见范飙尘分了心,秦晤言趁此机会再度跃上墙沿,翻腾而出。范飙尘再回神已
  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让人从眼前溜走。
  第七章
  全因姊姊晤歌适时的帮助,晤言才能全身而退。她气喘吁吁地往树林里窜去,身子一低,屏息凝听是否有追兵赶至。良久,晤言才探出头来。
  「我的晤言,怎么不好好养伤,反而在树林里乱跑呢?」森寒的嗓音,有如天地间极冽、极寒的冰雪,突地从後头笼罩过来,秦晤言不禁打了个哆嗉。没想到沙叱利竟跟踪她,这般无声无息、如鬼魅的身手,教人不寒而栗。
  秦晤言蓦地转身,乌如子夜的灿眸大瞠。「你全看见了?」
  薄而有型的唇扬起一道危险的弧线,似笑非笑的神情很是骇人。「一清二楚。」沙叱利答得乾脆。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秦晤言扯下蒙巾,她决定放弃辩解,因为她知道,在沙叱利面前说谎是不智的,他的心早已下了判断,多说无益。
  「是没什么好说的。」沙叱利也同意。「我们回去吧!」夜深露重,对大伤初愈的人是有害无益的。
  秦唔言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沙叱利,对於他的轻易不追究,反倒有些气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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