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凤 第30章

  「平常……」李随心唤住他。
  他站定,没有回头。
  「如果你还有慈悲之心……就去问问从容……要如何……才能让我……一箭毙命……一了百了……」她盯着他的背影,断断续续地道。
  他的背脊微僵,口气却冷硬无情。「妳还有九百五十一次的刑责,别想用死来逃避。」
  她怔了怔,突然笑了。「呵……不愧是执法如山的右弼大人啊……就连一点点的宽容都不给……」
  「别浪费精神,早点休息,明天妳还得受刑。」他冷声道,举步要走。
  「这酷刑,你觉得有趣吗?」她轻声问。
  「纪律刑法,不是儿戏。」他再次驻足。
  「但我看来,这就是一场闹剧……一场让我哭笑不得的戏,我的爱,竟是原罪,你不觉得很可悲吗?」她缓缓爬起身,望着他宽阔的肩背,心好酸。
  那厚实的臂膀,曾经是她最安心的港湾,如今却咫尺天涯。
  「我负责执法,不下评论。」
  「是吗?原来……你比玉皇还狠……」她脸上在笑,心却在淌血。
  他的每一箭,从不迟疑,从不手软,总是又快又准,没有一点点的不舍,没有一点点的留恋。
  「随妳怎么说。」他拧着眉道。
  「你知道这个刑罚最让我痛苦的是什么吗?」她喃喃地自问自答:「不是利箭穿心,不是烈火焚身,而是你……」
  袖里,他握住长弓的手一紧。
  「是每天盼着见到你,然后在见到你的瞬间,亲眼看着你毫不留情地射穿我的心……」她说着颤抖了起来,他奉命杀她的那一刻,正是她最痛的时候。
  他身子顿了一下,仿佛不愿再多听,突然大步走开。
  「我对你的爱……到头来竟是折磨我自己的凶器……」她仰头靠在栅栏上,如梦呓的声音,在沉寂的夜里,听来有如凤凰的悲鸣。
  平常似是充耳不闻,他手握长弓,沿着长廊,出了承天宫,一路走回自己的「正气阁」。
  然而,没有人看出,他的脸色阴郁,他的胸口灼痛,他的脚步如铅,他手中的弓,沉重得几乎让他握不住……
  这四十九天,他每向李随心射出一箭,他的弓就重一分,到现在,那股无形的重量已超过他的负荷,他每次拉弓,手就微微发颤,深怕失了准头,又怕瞄得太准……
  见她浴火,他的皮骨跟着烧滚,听她痛嚎,他的喉间跟着灼烫,他有时干脆希望她别再重生,有时……又庆幸她能够不死。
  他全身都不对劲,虚无的疼痛涨满每个细胞,而问题最大的,是他的。
  他患了心疾,打从向李随心射出第一箭开始,他的心就经常闹疼,有时喘不过气来,有时又像千万根针同时扎着,无法食咽,难以入眠。
  此刻,听了李随心的话,他的心又痛了,而且比以往还要痛上好几倍,好不容易撑到正气阁,身子一晃,竟站立不住。
  一只手适时地伸了过来,扶住他。
  「平常,你没事吧?」
  他抬起头,看着从容关怀的表情,立刻挺直腰杆,强装振作,「我很好。」
  「别逞强了,你一点都不好,你病了。」从容一袭白衫,定定地望着他。
  「我没病,我只是有点累……」他反驳。
  「心,很痛吧?」从容忽道。
  「什么?」他一凛。
  「你的心,在喊痛。」从容眼神温煦地道。
  「你在胡说什么?我的心由我自己管,而我可以确信,它现在很好。」他拧着眉,口气强硬。
  「如果它很好,为什么会哭呢?」
  他微怔,随即斥道:「你别闹了!」
  「你的心正在流泪,只是你自己看不到。」从容叹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不悦地瞪着他。
  「你的大脑不明白,但你的心明白,因为你的大脑忘了,但你的心却还记得……」
  「你深夜来找我就是想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吗?」他有些恼怒了。
  「不,我来,是为你治病的。」从容微微一笑。
  「我说了,我没病!」他不懂,今晚这位老友怎么这么烦人。
  「那么,要不要听我说一个故事?」从容改变话题。
  「我累了,想休息了……」他没心情听故事。
  「有个女孩从小就出落得艳丽绝伦,她生在仙家,个性争强好胜,自负高傲,聪明,却不愿服输。玉皇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见到她,惊为天人,不顾她的抗拒,用尽方法逼她入宫……」从容径自说了起来。
  「我不想听丽妃的事。」平常冷哼。
  「女孩入宫之后,照样傲气凌人,使性子,不把玉皇放在眼里,不让玉皇碰她,但她愈是如此,玉皇就食不果腹喜欢她,宠她,放任她,讨好她……」从容找了张石椅坐下,继续道。
  平常没吭声,这正是他对丽妃观感不佳的原因。
  「尽管得宠,女孩在宫里并不快乐,她想自由自在地过活,不想被困在宫里,于是她渐渐变得消沉,闷闷不乐,直到,她在宫里遇见了一个男子……」从容顿了一下。
  平常冷凝着脸,丽妃果然对玉皇不忠,所以才会背叛玉皇,往后的种种都是她咎由自取。
  「那男子经常进宫,一脸严酷,不苟言笑,刚正不阿的态度和自律自制的个性,让她忍不住倾心,她后来才知道,原来那男子正是掌管承天宫法纪的神官……」
  平常听出他所指何人,脸色一变。
  「从容,你在胡说什么……」他惊喝。
  「她暗恋着那个男子,却苦于自己的身分,终致因相思成疾。」
  「住口!」他怒斥。丽妃从以前就爱慕着他?这太夸张了!
  「她病了,病得不轻,急坏了御医,也急坏了玉皇,这时,这个男子入宫禀奏,玉皇召他进丽妃殿,当场批奏章,女孩终于见到思慕之人,病立刻好了大半……」
  「从容!」平常愈听愈心惊。
  「女孩好像又活了过来,她经常躲在角落看着那男子,一颗心愈陷愈深,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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