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结轻轻绾 第19章

  什么时候你才能了解﹐感情的付出与回收并不是相对的﹐靖平﹖
  让剑丰恢复意识的是救护车的笛声﹐他挣扎坐起﹐感觉头疼欲裂﹐小腿上传来的刺痛令他不敢站立。救护人员扶他上担架时﹐他看见保时捷的车窗被打破了﹐至于车身似乎没有刮痕。
  他自嘲地想﹐还好他们只是做个样子罢了。
  当医生诊断剑丰有轻微脑震荡﹐左脚骨折需要住院观察时﹐他强烈反对。
  “两个星期﹖门都没有﹗”他不顾疼痛大声嚷嚷。
  医生慢条斯理的说﹕“恐怕也由不得你。”
  太阳穴旁缝了二十七针﹐一脚打上石膏﹐剑丰就算插翅也难飞。
  何氏夫妇闻讯赶来﹐看到剑丰的狼狙样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又是疼惜又是愤恨。
  确定儿子并无大碍后﹐何泰成开始数落着﹐“你看你﹗吃不着羊肉惹来一身骚﹐开什么义大利跑车﹖﹗惹人眼红才会吃亏﹗”
  剑丰意态阑珊不想辩解。倒是何李玉凤心头雪亮﹐虽然他向警方指陈是不良少年飙车行凶﹐可是她并不相信会有那么巧的事。于是她支开了旁人﹐盘诘儿子﹕“是范家那个泼辣老幺吧﹖”
  “妈﹐妳太多心了。”剑丰默然掩饰。
  何李玉凤心头火起﹐“没骨气﹗被打成这样还袒护她﹗”
  “妈﹗”他不耐烦﹐“妳以为那小丫头是女超人吗﹖能把我打成这样﹗”
  “她有她的狐朋狗党嘛﹗”她一口咬定。
  “别冤枉人了﹗万一被老爹知道﹐他会打死我的﹗”剑丰急急堵住母亲的话头。
  沉默了半晌﹐何李玉凤频频叹息﹐“冤孽﹗冤孽﹗也不知道是什么前世因果﹐全报到眼前来了。你呀﹗少惹些是非﹐也让我少操几分心。”
  剑丰默然闭上双眼﹐心如飞絮游离。
  过了半个月后﹐剑丰接到警方电话﹐请他出面指认一位嫌疑犯。
  有一位热心民众提供线索﹐一辆蓝色喜美开头两个英文字母及两个数字﹐至于后面的两个数字则来不及看清楚。有了这条线索﹐警方过滤了相符特征的车辆﹐循线查到了靖平﹐请他回局里“协助办案”
  剑丰和靖平当面对质﹐认出了彼此。
  “是他吗﹖”警察问。
  剑丰看着靖平惊惶却强作镇定的表情﹐半晌才缓缓说﹕“不太像。”
  年轻的警察扬起浓眉﹐“你确定﹖”
  “确定。”剑丰的语气转为肯定﹐“打我的人一个瘦瘦﹐另一个高高的﹐还有一个……”
  旁边泡功夫茶的一位资深刑警忍不住插嘴﹐“拿着钓竿吗﹖”
  刚侦破一件强盗案的刑事组员哄然而笑。
  年轻的管区警察央告﹕“老哥﹐别开玩笑了﹐飞车党打人虽然比不上强盗案轰动﹐也是一件案底﹐早了早交差。”
  “唔﹐我看。”一位自称过目不忘的老刑警接过檔案﹐走出来凑热闹﹐“这倒有趣﹐笔录上说他是被飞车党围殴﹐目击者却说是轿车接应﹐有没有搞错﹖”
  剑丰脸色未改的说﹕“我的确是跟机车擦撞才起纠纷的。至于轿车接应……我那时已经昏迷不醒﹐并没看见。”
  靖平讶异地抬头﹐不敢相信剑丰居然出言维护他。
  “是吗﹖”老刑警若有所思。
  如果只是单纯的飞车党打人﹐要找出加害者简直像海底捞针。
  “那就请两位先回去吧。”警察不太有诚意地向靖平致歉。
  走出警局大门﹐靖平鼓起勇气对剑丰说﹕“我知道你是谁。”
  剑丰停下脚步说﹕“我也知道你是谁。就当作是个巧合吧﹗”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她……是一个好女孩……”靖平大胆假设。
  剑丰浑然未觉﹐吐露了事实﹐“因为我是个混帐﹐我嫉妒……你年纪还轻不会懂的﹐我一点也不怪月仙替姊姊报仇﹐这是我活该。”
  真的像颂唯推测的一样﹗靖平目瞪口呆﹐确定了这个惊人内幕﹐他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剑丰坐上了临时司机所开的BMW扬尘而去﹐留下靖平思索着这些令人伤神的事情。
  如果是我﹐宁死也不愿伤害月子一根寒毛的。靖平肯定地想。
  
  第八章
  感冒初愈的蓉仙正在计算着长串琐碎的数字﹐父亲的负债情况远超过她所能想像。
  她只觉得浑身无力﹐回想爸爸刚刚漫不经心递给她的存款簿﹐出入明细表上标示“借款”﹐所有的债权都几乎集中在何泰成身上。
  “等一下妳何叔叔还会拿一张三十万的支票来﹐妳再存入户头内好缴银行贷款。”范仲禹嘱咐道。
  “爸﹐银行贷款没那么多呀﹗”蓉仙虚弱地抗议。
  “我知道。”范仲禹摆手一笑﹐“妳何叔叔要买一株达摩兰﹐我卖给他了。”
  “卖三十万﹖”蓉仙心一沉。
  “妳何叔叔也说太便宜了。”范仲禹很豁达﹐“可是我想去年向他借的钱不但没还﹐反而还添了新债﹐论理送他一盆兰花也是应该﹐这三十万还算是昧了他呢﹗”
  蓉仙闭上双眼﹐心里吶喊着﹕爸﹐您要拿什么还人家呀﹗她谨慎开口﹕“爸﹐我们把那两块鸡血石卖了﹐好不好﹖”
  “为什么﹖”范仲禹不解﹐“那可是妳爷爷留下的收藏﹐那么好的色泽现在可难找了﹐只怕一时半刻还寻不出买主来﹐我还打算留给女婿当印材呢﹗”
  蓉仙哭笑不得﹐虽说钱财是身外之物﹐但父亲也看得太轻贱了些。家中的收入包括县议员的薪水﹑两间房子的租金也才十来万而已﹐每月的支出则是琳琅满目﹕红白喜丧﹑慈善捐款﹑花房维修改建﹑家庭支出﹑月仙的学费……入不敷出是正常不过的事﹐尤其是到了选举季﹐父亲干脆卖了两间房子﹐而且还是低价卖出后﹐马上飙涨了四﹑五倍﹐损失更是惨重。
  外人看范家地多业大﹐兰房书榭中尽是珍玩墨宝﹑百万名兰﹐却只有蓉仙心里清楚﹐这不过是雾里看花﹑外强中干罢了。
  “爸﹐”蓉仙缓缓开口﹐“不管何叔叔再怎么仗义输财﹐我们欠人的债总是要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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