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结轻轻绾 第17章

  “少啰唆﹗本姑娘心情不好﹐别惹我﹗”月仙满脸煞气道。
  碰了一鼻子灰的靖平讪然闭嘴﹐走到吧台旁的健康步道﹐拿起飞镖瞄准走道另一端的镖靶。
  第一支飞镖偏离了红心半吋﹐第二支﹑第三支射中了红心。小胖走到他身旁﹐“不错嘛﹗我们来比赛﹗”
  靖平闷闷不乐地没好气道﹕“不要﹗”
  颂唯在一旁帮腔﹐“靖平又受月子的气了﹖”
  一群国小同班同学﹐从年幼无猜的岁月一路走来﹐国中时同校不同班﹐到高中时各奔前程﹐小胖读普通科﹐准备“混”张高中文凭继承家里的餐馆﹔靖平读的是汽修科﹐兼在修车厂当小工﹐希望成为独当一面的修车师傅﹔颂唯就读建国中学﹐准备挤大学窄门。
  每个人的境遇不同﹐一群死党中来来去去﹐也曾添减过几位伙伴﹐小胖﹑颂唯都曾交过女朋友﹐只有靖平始终对月仙保持一份痴心。
  月仙虽然清楚靖平对她的感情﹐却始终对他兴趣缺缺﹐她不只一次地泼靖平冷水﹐想令他打消念头。
  死党是可以“两肋插刀”的哥儿们﹐而不是恋爱结婚的对象﹐这在月仙心中是分得很清楚。
  她踱到死党们的身边吼着﹕“干嘛啊﹖躲我像躲瘟疫似的﹗”
  颂唯是“四人帮”中头脑最清晰﹑说话最不让月仙的人﹐他慢条斯理地道﹕“问妳呀﹗一整晚像吃了炸药似的﹗见人就轰﹐还怪人躲妳﹗”
  “你不懂啦﹗我心里不爽﹗”月仙暴躁的叫着。
  颂唯和靖半互望一眼﹐靖平沉不住气问﹕“到底什么事﹐妳也告诉大伙儿嘛﹗”
  月仙眼波一转﹐口如闪电﹐咄咄地问﹕“靖平﹐颂唯﹐小胖﹐我们是不是好兄弟﹖好哥儿们﹖”
  “当然﹗”靖平慨然道。
  “嗯﹗”小胖点头如捣蒜。
  颂唯缓缓开口﹕“我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剑丰吃不下﹑睡不稳﹐连工作都无法专心。母亲告诉他蓉仙似乎打算息事宁人的消息﹐并不能使他稍宽心怀﹐罪恶感逼得他几近崩溃边缘。
  她病了﹐因我而起﹗剑丰愧疚的想。
  何李玉凤死逼活催硬教儿子正常上﹑下班﹐她最担心的是何泰成一旦知道了儿子做出这种昧心事﹐盛怒之下会一枪打死他来向好友谢罪——当然这是指何泰成没先被气得中风的话。
  他失魂落魄地往返公司﹑住处两地﹐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断了主线﹑演出走样的傀儡木偶。
  一天晚上剑丰驾驶着他的保时捷回家﹐愈接近住处心情愈是沉重低落﹐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了﹐他才从中坜工地回到台北。最近连一向最宠他的眉姊也不给他好脸色看﹐时常随随便便炒个面﹐甚至有时候是两个菜就打发了他的晚餐﹐径行下工。每当他回到住处时﹐往往面对的是一屋子的凄清寂寞和已经冷掉的饭菜﹐实在令人索然无味。
  这是眉姊对他的苛责。剑丰无奈地想。
  略一分神﹐一辆由巷道中疾驶而出的摩托车与剑丰的保时捷擦撞﹐千钧一发间他紧急煞车﹐摩托车骑士则斜倾车身与地面保持着四十五度角滑行﹐身手俐落地在保时捷前十公尺处煞住﹐轮胎在柏油路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搞什么﹗”剑丰咕哝道﹐想起自已十来岁时改装摩托车飙车时的疯狂﹐他已经有花钱消灾的心理准备。
  摩托车骑上戴着安全帽走到保时捷前示意剑丰下车﹐剑丰皱着眉头掏出了皮夹﹐步出车外。
  像是接到了讯号﹐巷子里又出现了四个人﹐包围住剑丰。
  剑丰这时才开始有警觉。他被堵住的地方一边是铁路﹐另一边则是改建中的大楼﹐偶尔呼啸而过的车子也不愿停下来多管闲事。
  “哇﹗保时捷﹗”油腔滑调的拼音中有一丝敬畏。
  “年轻人﹐我有事先走﹐这是我的名片还有五千元﹐你拿去修理你的摩托车﹐如果不够的话再联络。”剑丰沉着脸说。
  “五千元有什么用﹖我今天跟你争的是一口气。”靖平故作流氓样。
  剑丰只希望事情赶快解决﹐忙问﹕“你嫌不够﹖”说着﹐伸手又多掏了五千元递出。
  “少把人看扁了﹗”靖平伸手打掉剑丰手里的钱﹐率先发难。剑丰本能反应地躲开这一拳并加以反击。
  “他妈的﹗这家伙『韩克』(反击)哩﹗扁他﹗”靖平修车厂中的两个年轻同事嚷嚷﹐加入战局。
  “砰﹗”地一声﹐剑丰腹部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整个人后退撞到车门。
  他努力反击﹐强悍的程度令众人大吃一惊。小胖的脸颊挨了一拳﹐气恼之余﹐卯足了劲踹了剑丰两脚。“龟孙子﹗”
  如果剑丰不加抵抗﹐或许不会被打得这么惨。另一个年轻人下巴挨了剑丰一记﹐疼得流泪﹐于是凶性大发﹐拿起了插在后裤腰上的扳手﹐狠狠地往剑丰头上击落。
  一阵剧痛使他眼冒金星﹐甩开了一个拉住他臂膀的人﹐起脚一踢﹐将拿扳手的小伙子踢得踉跄后退。
  另一记重拳落到剑丰鼻梁上﹐他可以感觉到黏稠的鼻血滴落在唇上﹑胸前……﹐再也无力反抗。他最后的意识是﹐一个熟悉阴沉的声音低低喝道﹕“打断他的腿﹗”
  他明白了﹐这一次被打得不冤枉。
  一辆蓝色喜美由后方驶来﹐嘎地一声停在围殴剑丰的人群身旁﹐颂唯由车内探出头来。
  “喂﹖走啦﹗别耽搁太久﹐惊动了警方就不好了﹗”
  小胖和另外两个人连忙止住﹐上了喜美后座﹐只有月仙不动﹐“你们走﹐我让靖平载﹗”
  才三十秒的时间﹐车去人空﹐一切都恢复平静﹐只有剑丰兀自不省人事。
  在靖平的租屋处﹐颂唯正在开检讨会议。
  “不应该动家伙的﹐太严重了些。”他不满的说。
  靖平的同事小黑不好意思地搔头﹐“歹势啦﹗不过那小子满硬汉的﹐挨了这么多下都没事﹐我一急之下才敲他的。”
  月仙插嘴﹐不屑的说﹕“他活该﹗”
  颂唯在后头把风﹐确定没有目击者﹐所以他很放心的询问﹕“妳没靠太近吧﹖就怕妳被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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