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小娘子 第12章

  然而,连着两日,不见她翻墙进来、不再有她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这个紫焱阁突然沉闷了。
  以前紫焱阁就是他一人的,哪有什么沉不沉闷……是她来了,变吵了,现在她不来,紫焱阁只是恢复原来的模样。
  胸腔还是闷着,饮酒,入喉的热,烧灼着他的心。一千烦愁都滚蛋吧!他是怎么了?竟想喝酒浇愁!?酒入愁肠只会更愁不是吗?
  他不懂愁烦何处来、为何而来,但脑海竟想着那个笨女人。
  「够了!别再来烦我,我够烦了!」摔了酒坛子,他咬牙怒咆。对谁生气?
  一阵狂风扫过来,打得树叶沙沙作响,他猛然抬头,那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和不懂人心的落叶。
  忽地,黑眸一瞇,闪电一闪而逝,在剎那光芒间,他看到一个青衣倩影,在狂风大作、滂沱大雨蓄势待发之际,笨手笨脚地爬上一低矮房舍的屋顶。
  光芒隐去,昏暗的天空下,她娇弱的青色背影彷佛是虚幻,只见暗青色在屋顶上七手八脚地干活儿。
  她究竟在做什么?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之下,那个笨蛋在玩命吗?
  雷声低鸣,然后轰隆巨响,吓得她险些跌下去,一眨眼,大雨粗暴狂倾,瞬间打湿她的脸、她的衣服。
  解索衡往后退一步避雨,雨势凶猛,连阁里也在短瞬间湿了。
  他冷眸瞅着那忙碌的身影,心仿佛有人掐着,有些发疼发烫,感觉很怪。
  猝然睁眸,见那青衣滑动,失衡地往后坠。
  「桔梗!」他睁眸大喊,心狂跳。
  她老是在他面前摔跌,将军府的墙不够高,摔不死她,那屋顶呢?
  夏桔梗只想快些把破屋瓦补好,别让狂风大雨有机会在她家造反。她拒绝家里淹大水,何况这个破瓦之下,可是爹娘的牌位,这可开不得玩笑!
  补好是补好了,得意忘形之际,脚一滑,身体失去重心,她尖叫出声,闭眼受死……
  大雨打得她好疼呀!待会摔下去,屁股一定会开花啦!呜呜……痛痛痛……会痛死人的!
  只是,等丁又等,等着屁股开花、等着向爹娘狂哭诉苦、等着……怪哉!大雨湿冷,但她有一半身体是暖的,她往暖处戳了戳,见鬼了!还戳得到奇怪的东西呢!
  娇眸微睁,从她这个角度望去,是一片黑色毛发……
  「落腮胡!」夏桔梗惊喜地大叫:心像是要承受不住幸福般,甜得腻得快融化。
  在雨中,一男一女痴痴对望,女的几乎感动落泪,而男的……
  解索衡脸色铁青,他讨厌甚至憎恶大雨!小时候,爹常利用大雨时教他习武,搞得他快被操死,再累都得撑过去,生病也不敢说,否则只会被操得更惨。
  他讨厌大雨,但此刻,他仰首,让雨打在他脸上,看能不能打醒他。他是疯了,才会不假思索地狂飞过来,并及时接住她下坠的身子。
  「落腮胡,进屋吧!好冷耶!」夏桔梗不计形象,打了一个大喷嚏。
  解索衡大皱眉头,松手,夏桔梗尖叫一声,跌下泥地,沾了满身的泥巴,她欲发声抗议,落腮胡已经走入她屋里去。
  他第一次来她住的地方耶!不管全身泥巴,夏桔梗跟着欢天喜地进屋去。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顺道拿了一套女装,搁在矮桌上。
  「你穿这个。」心热脸红,她羞怯地垂下头,偶尔偷觑他。
  瞪着桌上那套粗俗难看的女装,他声线略高问:「妳叫我穿这个?」
  「嗯。」
  「妳疯了,我是大男人。」他撇过脸,不去看那个白痴女人,目光打量她住的地方。
  好狭小!夏桔梗人娇小,在这个屋子里来去看不出屋子小,但挤进他一个大男人,屋子突然小了一倍有余。
  活该她住这么小的房子,以她笨到连蝼蚁都不如的头脑,她是找不到什么好差事养活自己的,说不定她以拾荒维生,才会每次见她都脏兮兮的。
  「可是你全身湿答答,会很不舒服的。」
  他瞪了她一眼,冷冷说:「我马上要走。」
  「不行,我爹娘还没看够你呢!你等一等,我叫我爹娘。」她起身。
  叫她爹娘?她的爹娘不是已经死了?
  解索衡正迷惑,只见她拈香而来,给了他三炷香,他脸一黑,声音低沉僵硬的问:「干什么?」
  「来祭拜我爹娘。」她拉着他高壮的身体。
  「我为什么要拜妳爹娘?」天!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过来,做人要有礼貌,你不必说话,我来说就好。」夏桔梗清了清喉咙,娇嗲地喊了声爹娘,接着羞赧地瞄了落腮胡一眼,道:「他就是解将军,我的救命恩人。十年前蒙他搭救,女儿得以续命,寻寻觅觅,我终于找到他,也……喂!你做什么?」只见落腮胡把香插上香炉,她也赶紧拜一拜,插香。
  「我浑身不舒服,回去了。」他深蹙眉头,将对她的不满隐忍住。
  「等等等等……我……我沏茶,你再坐一会儿。」她转身,找了找,怔住,才想到家里哪有钱买茶叶呀!
  他看得出她的窘境,再道:「我不喝茶,这屋子太小,小得我像被关在笼子里。」
  夏桔梗连忙安抚他,一心想留他下来。「不会啦!屋子小有小的长处,我打扫起来快。」
  解索衡不以为然地挑眉,眼睛溜一圈,再嫌:「一下雨,屋里净是霉味,想毒死人吗?」
  「不会不会,我有薄荷叶!」她取出随身带着的薄荷叶,笑嘻嘻地给他两片,「闻闻,没有霉味的。」
  他隔开她的手,不领情,目光再溜到屋子角落,打算再嫌她,蓦地黑眸微瞇,好奇的走近置放在角落的老旧纺织机。
  纺织机上还有织到一半的布疋,他的脚旁则堆着一些织好的,他弯身瞧瞧,眼睛骤亮。
  「这些布是妳织的?」他转头,不可思议地问。
  「对呀!但卖不到好价钱的。」她耸耸肩,脑袋还在想着用什么理由留住他。
  解索衡挺起身,认真严肃地望住她。
  「妳的货都交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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