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金笺 第3章

  她的语气相当权威,这使我更焦躁为难。
  唯一的反应是摇摇头。
  “香港是繁华至极的都市,比上海更甚。繁华即是堕落,那个城镇是魔鬼住的。”
  健如这样兴奋地述说着,竟然还拿两只手放在嘴角边,扯动唇旁的肌肉,伸出了舌头来,装了个难看的鬼脸,虚张声势。
  “还有,”健如把脸俯过来,幽幽地又说,“香港那鬼地方有很多很多漂亮女人,她们样子像天仙、身材像魔鬼,把男人迷惑个透。你的金信晖也许会难逃劫数。”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然后才晓得站直身子,以不悦而坚强的语调,跟妹子说:
  “你别胡乱搬是弄非,小小年纪一张嘴,好的不说,偏要说人家的不产,这样要折福的。”
  “我以为你会关心金信晖的行止。大姐,你不怕这个俏郎君偷恋隔墙花去/”“健如,你别用这些太老成、太肉麻的语句好不好?你若不警惕着改过来,将来长大了要吃亏的。”
  我说罢,也不再管她,就回到房间里去。
  像有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不得抒发似,隐隐作痛。
  健如这小鬼头,真不知从哪儿来的消息与资料,教我心上一下子七上八落,老不着地。
  金信晖真的忽然到香港去了吗,为什么都不通报一声,害人家牵挂。
  回心一想,这是不能责怪的,他凭什么在现阶段就向我报告行踪呢?况且,就是说了也是白说,他有他的自由。将来成了亲,我还有可能对他的行动多一点过问,现在嘛,是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自是事不成,不成的事,追问何益?
  男人要赖皮、要撒野、要放肆、要拼死无大害、要誓不返顾,女人是无奈其何!
  这番活无疑是霸道的,但不能硬说它完全无理。
  在往后的日子里,我是不是也要做一个聋掉了半边耳朵,闭上了一只眼睛的妻子,别去管金信晖太多外头的事?
  不可以吧!
  这样辗转想着,又有好几晚睡得不安稳。
  都是健如那小鬼害的事。
  金信晖这一阵子真的没消息,我当然不好厚着脸皮追问。
  只在有一夜,吃过了饭,母亲就把我叫进她的睡房去,用手指一指梳妆台上的一盒礼物,说:
  “金信晖从香港给你带来的礼物。”
  我惊喜地睁大眼睛看牢那礼盒,一时间不晓得反应。
  还是母亲提醒我,说:
  “把礼物拆开来看看嘛!”
  她是说了这话,我才晓得笨手笨脚地把礼物纸撕开,从盒子内取出了一个红色的皮手袋,一时间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母亲探头看了一眼说:
  “怕是来路货。”
  “那个款式,我们广州市没有。”
  “嗯,他们全家什么也要抢在人前,走先几步以显身价。”母亲越说越觉得沾沾自喜,“这一次信晖跑了香港一趟,就是为着要办一些应用的大婚之物。”
  母亲这句话,解了多日以来的忧闷。
  信晖到香港去,原来是为了办喜事。
  我呐呐地问:
  “娘,他有告诉你到香港去吗?”
  母亲点头:
  “那天他不产上我们家来吗?说是要到香港去,既为金家奶奶开列了一张清单,要他把一干物品买回来应付大喜需要,也为金老爷在香港有不少的物业,打算作进一步的发展,于是顺带就要信晖打探一些商场消息,跟香港的世叔伯打个招呼,信晖这孩子倒是礼数周全的,专成来问我们有什么需要,碰巧你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我嘱健如走进来通传,她说满屋子都不见人影,信晖看不着人,这才走的。”
  我愕然,是几时的事了?
  我会不在家吗?
  搜索枯肠,仍想不出个究竟来。
  反正已成过去了,就算。
  看到那个摩登的皮包,实在太高兴了。
  那是信晖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无法将之保存至今,乃是憾事。
  “娘,还有什么事要嘱咐吗?”我问,看着时间不早了,这阵子母亲是应该额外疲累的,既为我的婚事,也为店上乏人帮忙,总得叫她早点休息,尽量争取睡眠。
  谁知母亲煞有介事地说:
  “心如,你坐下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只好如言坐下。
  母亲很认真地看我一眼,就讲:
  “日子是定下来了,下个月的初九过文定,再到二十九就是大婚了。都选九字,取其长长久久之意,你意思怎么样?”
  我傻瓜兮兮地答:
  “娘,你替我拿主意就成。”
  “怎么我替你拿主意,你自己的事得自己管。”
  我看母亲有点莫名其妙的不耐烦,于是慌忙答说:
  “就这两天吧!我看是好的。”
  “就是嘛,做娘的总也不知道你哪一个日子是月事之期,怎好给你胡乱把大婚之期订下了。”
  母亲这么一说,我才恍然,脸立即滚烫地红起来。
  “怎么了?”母亲看我一眼,会意了,说:“是成长的时候了,从无知、无牵、无挂的少女到为人妻、为人媳、为人母,是很重要的阶段。你得有充足的心理准备。”
  “娘,我什么都不懂。”
  “不懂就细心听着我给你逐宗逐件的数说好了。从前我嫁进方家的前夕,没有人指点过我什么,闹的笑话,可真太多了。那个年头,父母长辈对于一些闺阁中事,都不大肯开腔跟后生讲,现今呢,时代不同了,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也是教育的一种。”
  时代是的确日益进步的,从我嫁作人妇,到我把别家女儿讨进来为媳,一晃眼就是几十个寒暑。
  从前的我们,懂人事、顾人情都是靠父母的教导。
  如今呢,肯被老一辈耳提面命者,真是太少太少了。
  我的女儿,未嫁出去,男女关系就弄得乱七八糟,哪儿会是我年轻时那副循规蹈矩的样子!
  或者,在方家之内,一直守足礼教规矩做事的人,都只得我一人,健如和惜如都是传统道德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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