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 第29章

  最安乐的是令丁松年内疚,他因此而责难自己,那么就会把一口怨气恨气,喷到邱梦还身上去了。
  看他俩届时还怎么能快快乐乐地相宿相栖?
  活着,像如今的孤伶伶,每日起来,巴巴的到处乱抓朋友来陪伴、来打发日子,实在是厌烦而恐怖。
  连自己的亲骨肉,都可以十天八天不见面,不回到我身边来,而愉快的生活下去。
  想着想着,真宜得速死,看看周围离弃我的人心里怎么好过?
  我拉开了床头的抽屉,取出了那瓶安眠药,紧紧的捏在手里。
  下定决心吧!
  必须背城一战。
  在全人类开始肯定我再不会胜利时,我要异军突起。
  现今每朝每时,听到的安慰说话已经没有了灵魂,只余躯壳,至为门面了。
  我决不能这就让亲朋戚友看扁了。
  把安眠药全部拍到口里去,又大口大口的喝了水。
  我躺下。
  丁松年,我开始在心里呐喊,我的末日如果真来临的话,看你这下半生怎么好过?
  是仇佩芬曾警告丈夫,说:“他做初一,我就做十五。”
  太对了。
  请记紧,我是个无辜被迫害的人,死了,就是只无辜被害的鬼。
  看他们怎样逍遥于法于情于理之外?
  就连丁富山,都让他一辈子背负不孝的恶名,看他那助纣为虐的祖母怎样向孙儿解释?怎样过他无忧无虑的下半生。
  我开始觉得晕眩,整个人酸软,眼皮越来越重,神智开始迷糊。
  是了,是时候要离开尘世了。
  有一点点的舍不得,更多的是不甘与不忿。
  不,最低限度要清清楚楚的去对丁松年讲一声:是他害死我、迫死我的。
  对,我没有写遗书,来不及把我的心迹宣诸于笔墨,非要留个口讯不可。
  然,我不知这丁松年在那里。
  好笑不好笑,一个仰药自杀接近弥留的妻子,不知道丈夫宿于何处?太悲哀、太该死了。
  我挣扎着,抬起那只已然是软弱无力的手,抓起电话,摇给仇佩芬。
  电话响了像半个世纪,终于对方传来声音时,我竟张着咀,不知如何,说不出声音来。
  很辛苦很辛苦才吐出了两个字:“佩芬!”
  “喂,喂,谁?你是曼明吗?”
  “我……吃了药了……”
  “什么?曼明,究竟什么事?千万别干傻事?千万不要!”
  我的心机还是能活动的,对方那急躁、紧张、怜惜的语调,抚慰着我受创的情绪,如果说这番话的人是丁松年,我会很安慰、很开心,果如是,就算死也值得了。
  “曼明,曼明——”对方狂喊。
  “告诉松年……请他爱……我。”
  之后,我放下了电话,觉得很累、很累、很累。
  眼睛一盖上了,就再睁不开来了。
  竟有一种很舒服、很舒服的感觉。
  那种感觉像小时候坐滑板,从高处,一直的向下滑落,掉进一个无底深渊里。直至突然的有人猛地把我一捞,把我从极度的迷惘中叫醒过来。
  “曼!曼!”
  那么熟悉的声音。
  是谁?
  是松年吗?我在心底里叫喊。
  “曼!曼!”
  我疲倦至极,仍竭力的睁开眼睛,想看清楚那叫喊我的人是不是朝思暮想,失而复得的丈夫?
  视野由迷蒙而至清晰,果然是一脸俊秀而忧戚的脸。自远而近,似是再由陌生而至熟悉地挡到我面前来。
  我的泪水蓦然从眼角流泻下来。
  是不是要隔世重逢,死而复生,始能听到曾是心心相印的人底呼唤?
  要经历多少艰难痛苦,才能表达心中的一份浓烈的挚爱?
  我突然的,没由来的感觉到回到世上来的只不过是一具躯体,而不是我的灵魂。
  人,要活下去,是需要有自尊的,缺了,就等于灵魂出窍,只余行尸走肉在世上活着而已。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这是我知道的。
  我勇闯鬼门关,终于还是被拉了回来。
  曾经在许许多年之前,我为丁松年怀了孕,结果,难产。丁富山是先把脚露出来,害接生医生做多很多功夫,当时我以为我必会死去。
  在孩子的哭叫声终于在手术室扬起来的一刻,我开始坦然舒然地昏迷,就算再醒不过来,我也无憾。因为世界上已留有我和松年的爱情结晶品,我俩的血脉将会持续,以至于永远。
  当我醒过来时,望见握着我的手者是哭泣的丈夫,松年在我身畔轻喊:“曼,请你醒过来,曼,求你别死,千万不要就这样离我而去!”
  十年人事几番新。
  谁会想到十年前一双害怕生离死别,但愿连理同枝千万年的恩爱小夫妻,在十年后,会有一人刻意残害自己的生命,以挽回另一人已变的心。
  我,茫然。
  肝肠寸断。
  或者,自丁松年宣布他的婚外情以来,只有这个时刻,我晓得为自己悲哀。
  因为可怜自己,才会流下凄酸的眼泪。
  第30节
  一个有手有脚、有饭吃、有屋住、有齐生活上所需的人,会为一段已逝的感情和一重已变的关系,以生命为把戏、作手段,去愚弄别人,实则上是重重地贬低了自己。
  “曼!”丁松年再叫了一声。
  我望住他,千言万语,都不知从何说起。
  “何必要这样子做,于事无补的。”
  他这么说了。
  在我清醒过来后的第一句话,就已经表明立场态度,就算我死我亡,他的心都不会再转变过来了。
  “如果真的弄成意外,只有教人心里不好过。”丁松年又这么说。
  言下之意,是看穿了我并非真正伤心欲绝、痛不欲生,只是以自杀去威胁丈夫回头是岸,痛改前非。
  显然地,他不会。因为基本上,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

贵州茅台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豆豆小说网 - 豆豆小说阅读网 - 豆豆小说网
股票研究报告 - 豆豆言情 - 豆豆书库 - 豆豆言情小说网 - Stock Analysis - 巴巴书库 - 西西书库 - 股票分析 - 豆豆美股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猪猪书库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