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无情 第25章

  世勋十分周到,他怕用孙氏的司机,接我们上班下班,会惹得人多嘴杂,引我不快。于是另外用了一个私人司机,买了部平治190,平日专门载我返工,假日可让我自己开了图个轻便灵巧。
  一切都不是如意了吗?可是,我并不见得开心。
  连搬出太古城去,我也要给母亲堆砌借口,说是公司今年改制度,高级职员全部都有房屋供应。只留给她老人家一个电话联络就算了。
  母女俩绝口不提仍旧共住一室的可能,彼此心照。
  母亲倒有说过要来看我的新房子,我推说忙。这以后,她再没有重提旧事,最低限度一连几个星期,真的只跟我通电话闲谈,就算了。
  看来这老人家的精灵练达,要临到有重大事故发生了,才会表露出来。
  以前,我低估了她。
  同时,也高估了自己对环境适应的能力与对自尊维护的迫切。
  至于大姊那儿,就更是刻意回避了。怎样向她解释呢?
  是我狂打自己嘴巴,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明知故犯,尤在其次,叫大姊如何以她目前的身分,去跟我谈心!她巴不得把世上的狐狸精赶尽杀绝,如今其中一尾九尾妖狐竟是她亲生妹子,叫她如何下得了台?
  人的思想跟际遇,都一样会得愈穷愈见鬼。
  明显地,我愈发对世勋和我的关系忧愁顾虑,就愈多杯弓蛇影。
  不是吗?
  那天晚上,世勋有应酬,敲过了ll点才回到浅水湾来。
  我在客厅里一听见电梯开门声音,立即飞出去开了大门,不但见到世勋,还见到住在对面套间的唐太太。唐家是香港出名的玩具出品商。
  唐太太礼貌地跟我打招呼,也跟世勋道晚安。
  我立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打冷颤。
  —个箭步跑回睡房去,蜷伏在床上,也不造声。
  世勋追上前,俯身吻住我的发鬓。
  “请别碰我!”
  世勋呆了一呆,在床沿坐直了身子。
  “世勋。”我沉住气,冷冷地继续说:“以后你回来,在楼下几层出电梯,再自后楼梯走上来好不好?”
  世勋投有答。
  良久。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为了我在电梯间碰上了唐太太?”
  “对。”我毫不讳言:“唐家跟香港的厂家和贸易发展局的人都熟。”
  “这有什么关系?”世勋少有的暴躁:“为什么要我如此鬼鬼祟祟,完全见不得光!”
  “这句话应该由我对你说的,是吗?”
  这以后,世勋总是在17楼或者16楼出电梯,走上两层,才回到我们家里来。
  我当然知道世勋是委屈的。 
  不但晚上回家,不得光明磊落。就是早晨上班,我们也嘱司机把车子开到伦敦戏院旁边去,硬要世勋在那儿下车,走回写字楼,我从不肯跟他一道在孙氏百货的大门口双双出现。
  这天,上班时下着滂沱大雨。
  车子惯常地停在伦敦戏院道旁,我们都忘了带雨伞。 
  一下了车,横过马路,走回孙氏,一定淋得全身滴水。 
  世勋吩咐司机:“把车子驶过孙氏大门口,”
  我突然不明所以的心头一阵委屈、不快,发泄地一下子推开车门,跳下车,头也不回地冲过马路。
  雨水毫不留情地猛洒下来,象给我彻头彻尾洗了一个蓬蓬浴。
  我反而觉得舒服得多了。
  走回办公室去时,冬妮吓得什么似的叫:“天,我以为是河里头捞上来的水鬼!”
  换过了一套长期挂在办公室备用的西服,抱住冬妮给我冲好的热茶,恍如隔世。
  回想当时,只有一个强烈的意识,我决不要被人看见孙世勋跟我一道上班。
  “舒服多了?”冬妮问。
  我点点头。
  “你没想过这样子会闹肺炎?”
  我摇摇头。
  “孙先生知道你冒着雨回来吗?”
  “冬妮:”我试呷着茶:“这儿没有你的事了。”
  冬妮带上了门。
  我重重地吁了一口气。
  还没有定下神来,世勋突然推门而进。他脸色苍白得象一块纸,额上青筋暴现。连头发都震怒得跃跃跳动,象—头枝猎人激怒的雄狮,回过身来准备反噬。
  “我完全不明白你的心态!你日防夜防,难道就防得了悠悠众口?任何人要造谣生事,根本不用真凭实据!”
  对得很,诬陷之下产生的冤情,理亏的不是我,我可以不管。如果错在自身呢?自当别论!
  “你是要故意为难我,甚至为难自己,去补偿我没有娶你为妻的过失,是吗?”世勋不住地喘气:“今时今日真的没有再为情爱而放弃—点自我的女子了吗?我母亲的年代已然过去?”
  我望住孙世勋,整个人如掉冰窖。他竟一直期望我象他母亲,甘于为爱情而屈居小室,毕生饮恨。
  我没有在事前想清楚后果,是我错。
  但总比他处心积虑更值得原谅。
  今时今日,还能那么简简单单,以爱为借口,就可以只手遮天,雄霸天下?
  以前,人言可畏,女人大可以干脆别站到人前去。今日,人在江湖,风风雨雨,照头照脑打过来,要避也无从可避。
  20世纪末再没有养在深闺,只谈情爱的女人了。甚至连吟风弄月,伤春悲秋的日子,都不再是人过的了。 
  孙世勋说对了:他母亲的那个年代已然过去!
  我们俩都不是吵架的人。
  心灵的契合与疏离,全都点到即止。
  从那晚开始,世勋没有回过浅水湾来。
  同日,我遣走了司机。每早电召的士,把我载到地铁站去转车上班。
  人的感情,要来便来。
  人的关系,要去便去。
  最低限度,现在我能提起勇气,摇电话给大姊。
  “宝山吗?从你的语调,并不见得你神采飞扬?”
  “大姊,你过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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