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飞雪寂然离去的孤单身影,齐漠昀心中又升起了那种他一点也不明白的不愉快,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明明他只是要利用她,为何他……
看着怀中的厉墀仅,齐漠昀不禁想道:唉,这样也好!就顺了厉墀仅的心思,顺水推舟丢弃飞雪,省得麻烦。
向来冰雪聪明的厉墀瑾,却不曾察觉到齐漠昀的心思。她一次又一次努力平稳呼吸,希冀能平缓住心绪,她虽早料到飞雪总有一天会说出那样的话,也早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的时候,仍是心伤。
不只一次,午夜梦回时,她埋怨自己的娘亲,为什么要嫁给一个有妇之夫,只要娘愿意,她可以嫁得更好,她却选了个不懂珍惜她的男人,累得子女和她一起受苦。
厉墀仅苍白的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嘲讽自己惹人厌烦的地位,可是如果没有她,这出戏就演不下去了,不是吗?
※ ※ ※ ※ ※
夜里,飞雪静坐镜前,神色凝重得吓人。
她无法停止想起齐漠昀冰冷的眼神,又想起初见面时,自己是如何不由自主地爱上他……
她将头埋入手中,额角不经意地触碰到冰冷的手镯。她不禁抬起头来看着那对手镯。
那日他带着笑意为她套上这对手镯,对她说她是“特别”的,她虽从未相信,却仍不由得希望他说的是真的,那天,她好高兴……
但如今,腕间的手镯却冰冰冷冷的,没了最初的暖意。
明知道他并不爱自己,可多少次在不眠的夜里,她说服自己想要待在他身畔,就什么都不要奢求,但,心却仍不听话地希冀有一天他回眸看她,而眸中有情意。
然而今晨,这个梦狠狠地被打碎,他抱着厉墀仅一字一字向她吼着,甚至叫她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心,好疼好疼,疼得连泪都流不出来了……
如果没有最初那句“你是我的”,她岂会呆呆守在客栈中,也不会欺骗大师兄,断了自己的退路。
腕中仍戴着那对手镯,她虽将它当成齐漠昀对她温柔的形征,但……该、散、了、吧——
她和他从不曾开始,又谈何结束?艾飞雪苦涩的笑了,褪下了手镯。
妆台上,铜镜和手镯相互辉映,光影隐隐交错在空气中,形成一道昏黄的光网。冷冷的光芒,像极了她和齐漠昀之间,看似华丽却永远冷寂的关系。
她为自己倒了杯热茶,缓缓啜饮,敬自己的心死。
那夜,她睡得极安稳。
突地,窗户悄悄地被一双纤手推开,而飞雪却连手镯被人剪断的声音也未听见,依旧深沉的睡着,作着没有齐漠昀的梦。
※ ※ ※ ※ ※
清晨——
“上次你怎么突然回去,也没说一声?”书斋中,昨晚一夜无眠的齐漠昀神情依旧温和并带着笑意,这是对着墀瑾的神情,不同对于飞雪时的无心。
“有点事?”厉墀瑾绽着灿烂的笑颜,看不出昨日的她,久久无法平稳自己的心绪。“回去了不是更好,你正好和雪姊姊逍遥一番。”
她亦和齐漠昀一样,昨夜度过了个无法成眠的夜晚,可她无眠的理由和齐漠昀却是大相迳庭。
提及艾飞雪,齐漠昀笑得有些僵硬,他永远不懂对他而言,飞雪是什么?
“你今年该满十四了吧!”
她知道昀哥哥的意思,在这个时代一个十四岁的女子出嫁,是件平常的事,可是现在,她不能嫁给他,永远也不能。
她又笑了。
“雪姊姊,应该起床了吧!”喃喃而语的厉墀瑾,好像并不希望谁回答她,只是睁大了眼看向齐漠昀。
“什么意思?”他不懂厉墀瑾的笑,为何有些凄苍?
厉墀仅淡笑不语。突然,飞雪纤弱身影登时奔入书斋。
她毫不怀疑此刻的雪姊姊想杀了她。
她知道雪姊姊不通药理,故昨夜她偷偷地在冷心居的饮水中加入麻药,若非如此,她还不敢进入冷心居呢!
看到被雪姊姊置于妆枯上的手镯,却让她灵机一动,她知道这对手镯是昀哥哥送的,亦知道雪姊姊有多重视这对手镯,所以……
“厉墀仅,你太过分了。”艾飞雪从不曾想杀人到这种程度。当她清晨在妆抬上看见那一段段破碎的手镯时,她就知道这是厉墀仅搞的鬼。打从她进入天射庄开始,厉墀仅就不断地找她麻烦,这到底是为什么?她不但搅乱她和众人间平淡的关系,也伤了不相干的杪玉,现在,甚至连她心中唯一有形的依恋也给剪得破碎。
飞雪冲入书斋的瞬间,她举起右手。胸口不断起伏,一次又一次地压抑勃发的怒气,冷寒的眼神恶狠狠地瞪视着厉墀瑾,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的她已将墀瑾砍成肉泥了。
她不会杀厉墀瑾的。就算她再怎么生气,也无法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下手。何况今天是初一,自幼禁锢她的寒毒正在发作。就算她想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齐漠昀惊见冲入的飞雪充满怒意,似要置厉墀仅于死地。他深知飞雪武功之高,弹指间已足够杀死千个厉墀瑾,何况是盛怒中的艾飞雪。
而厉墀仅却呆然地盯着飞雪,眼眸深处有不易察觉的悲伤。
对不起——厉墀仅在心底默念,她知道手镯碎了,雪姊姊会有多伤心,却仍不能不做。
就算是为了将来着想,请你不要恨我,雪姊姊。她闭上双眸,等待飞雪毫不留情的攻势。
却在飞雪手势将落的刹那,齐漠昀一手护住厉墀仅,另一手运气拍向飞雪……
出手的刹那,初见面时,飞雪的笑靥在他心中扩大再扩大,无声地包裹他所有的心志。
他失神了,忘了放轻劲道……
击在飞雪身上的掌声出奇的大,由飞雪口中喷出的鲜血,诡异地带着黑合色泽,倒在地上的飞雪,眼中没有一丝神采,唯有空洞。
飞雪不可置信地看着齐漠昀的手拍向自己。恍惚中,惊见身前飘飞出一道带黑的血,那是自己的血吗?死心人的血是否都是这种颜色——属于地狱的黑血。
“飞雪,你怎么……”为什么?齐漠昀不懂,以飞雪的武功想避开这一掌,简直易如反掌,为什么她竟避不开?他以为她能躲开所以才……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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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难娘子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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