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女神 第34章

  孙馥芬到慧枫屋里去时,他待在二楼另一头的画室里,相隔很远,他当然听不到什么动静,可是直觉地,他能够感受到孙馥芬也正在默默地帮助慧枫。
  这点使他觉得安心,他静静地坐在那儿,挥动着他的画笔,以至於沈曼丹进来了他也不晓得。
  『我早就跟你说过——』沈曼丹气急败坏的,『那个姓孙的女人不是好东西,她会害死慧枫。』 
  『坐下!』他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沈曼丹,眼光中恢复了从前的威严,『我知道你对孙馥芬不满,也相信慧枫如果能够振作起来的话,最感激的人一定是你!可是你也该知道,她虽然病了,但她仍然有交朋友的能力,白楼是她的家,她当然有权利在此地招待访客。』
  『她也许还有交朋友的权利,可是,她没有选择朋友的能力!那个孙馥芬实在太邪恶了!』沈曼丹仍然忿忿不平冲口而出。
  『让她去吧!』他摇摇头:『我相信她的热心绝不是恶意的,也许那是帮助慧枫唯一的方法。』
  沈曼丹生气的走了,连晚饭都没留下来吃,过了一会儿孙馥芬也来告辞,白楼又陷於原先的孤寂中。
  秦德言升起了壁炉,望着熊熊的火焰,他想邀慧枫一起来享受这份温暖与幽静,但最後他才勉强自己打消这个念头。
  入夜後,外头下起了纷纷的冬雨,使得一切更湿更冷更寂寥,吃过晚饭後,他像逃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壁炉的火因乏人照管已经熄了,他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把火升起来,他颓然的放下火钳,一时悲从心来,几乎不克自持。
  * * *
  以後孙馥芬又来了几次,或许是她的态度软化了沈曼丹,有回外头突然大雨如注,秦德言讶异的看见沈曼丹在她临走时,还借了把雨伞给她。
  慧枫每天来画室担任模特儿已经成为一种生活习惯,到了时间,她虽然仍是一言不发,但自动会过来坐在固定的位置上,就像她每天一定会去阳台般的准时。
  这是一天中秦德言最感宝贵的时光,他刻意要专心作画的眼光还常常失神,由画布移开,恋恋不舍的留在她身上。
  即使在这样茫然的状态,她仍保有一种独特的美,而且由於沉痛至极的关系,她精神上的美自楚楚的形态中被抽离了,那种恍惚、飘离的感觉,在美学上是某种极至的表现。
  冬天即将消逝时,他的作品已大致完成了,这是他晚期作品中少有的写实作品,但风格一新,似乎此以前更成熟更有魅力,而且无论是谁见到了,都知道他是用尽全身的情感与心力在完成这幅作品。
  他心里明白是什么原因;总有一天,沈曼丹会离开这儿,慧枫也是,她们都是年轻的女人,总会在徬徨中寻找到她们各自的归宿。
  但他不会留她们;这一生,他负欠的已太多了,他要在孤独中度完余生。
  也许,那才是他这一生最精华的时光,他只要有这幅画作伴……
  门在这时候突然开了,是沈曼丹,随着门的开动还有隐约的哭声飘了进来。『是谁在那里哭?』他吃了一惊。
  『孙馥芬,她今天来看慧枫,想请慧枫陪她回家一趟。』
  『什么?』
  『她家里的人辗转的找到了她,她母亲在上礼拜去世了。她说地没办法一个人回去……』
  『可是慧枫——』
  『有件事你一定想不到!』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眼光中藏有不尽的责备:『慧枫现在也在哭。』
  * * *
  慧枫开始哭的时候,世界又在这一瞬间变了,她彷佛一下子又活了过来。
  闻得到花的香气,感觉得到心上的痛楚,一切,都是有知有觉,那么活生生的。
  『让死者埋葬死者吧!』这是她离开那个迷离、恍惚、逃避的世界,清清醒醒的对自己讲的头一句话。
  然後,她的青春、她的天地重新复苏;孙馥芬在泪眼中惊诧的看着她的转变。
  当慧枫去过孙家回到白楼後,她直接去敲画室的门,门开处,秦德言穿得整整齐齐的站在那儿,彷佛早就知道她会来。
  『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好!但是我要离开这里!』她急促的,几乎口齿不清地说,那历尽沧桑的小脸上,却有股振奋的光芒在跳动着。 
  『等冬天过去好吗?』
  『我一定要离开,再也没办法待在这里了。』她的声音中充满苦恼,但又有着要与此地割断一切的勇气与决心,那决断的态度令人惊诧。
  也许,经过长长的一个冬天,她自蛰眠中醒了过来,离开了美梦、离开了幻想。也带走他的美梦、他的幻想。
  『可是我需要你!』他忽然听到自己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
  热泪溢满了她的眼眶,他转身去打开窗户,远处山色水光隐约的已有了春意,可是他却觉得世界一下子陷入了冰冷的绝境中,他生命中的严冬来了。 
  他就站在那儿迎接着,看着它向他一步、一步的走近……
  * * *
  慧枫见到馥芬的父亲,可是离上次的见面,彷佛已有一世纪。妻子的死,给了他太大的震撼,他整个人崩溃了似的,不仅颜容憔悴,头发也全白了。
  临进门,馥芬还一直在害怕暴躁的父亲会对她大发雷霆,结果父女乍然相见,立刻抱头痛哭,连担心的时间都没有。
  在往返孙家的这一路上,她始终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她是个外人,也就像个外人般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但孙家悲痛的气氛却给了她莫大的冲击。
  这一次她不是丧礼的遗属,也不是当事人,所以她可以清楚的听见了哭声。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她这样想着,谁会来为我痛哭呢?也许有人会哭,可是——有谁会一辈子都还记得我呢?她打了个冷颤。
  悼念亡者谁都会一掬同情之泪,但人的一生太长太长,人除了记得自己,能感受到自身的创痛及喜乐,又能有多少闲心去关切别人?更何况是已去逝的!
  馥芬的父亲由於失去妻子,便产生了一种恐惧,他害怕再失去女儿,一再要求馥芬搬回来住,可是馥芬拼命摇头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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