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大亨 第7章

  “你在暗示我喜欢上你?”他睁大双瞳,逼视着她。“只有碰到心仪的女人,我才会心跳加速。”
  “我一向有话直说,谁管你喜不喜欢我?如果你不放心,可以照心电图,做更详尽的检查。”晏鸿云惶急的把手移开,免得旁人瞧见,惹来是非。
  “但是我现在就觉得胸闷、心痛、气血不顺,有时甚至难过得喘不过气来。”他拧眉撇嘴故做病弱状,好似生怕别人不晓得他是装出来的。
  “那也许是压力过大,或是一种焦虑,总之,你需要的不是药物治疗,是放松心情,去度个假吧。”最好远远的滚出纽约市,永远不要再回来找她麻烦。晏鸿云原先对他的好印象,在这一刻已荡然无存了。
  “好主意。”黑道大哥浓眉一扬,诡笑道:“你陪我一道去如何?”
  “开玩笑,我是个医师,你怎么可以叫我去做那种事?”她忆起了昨夜那名女郎,和今早他两那亲昵的举动,就莫名的恶心想吐。她暗自发誓,待会儿一踏出医院大楼,她就要直奔法院,向那位法官坦承一切,以便尽快将这个恶棍绳之以法。
  “一个心脏病患聘请医护人员随行,这是很正常也很合理的事情呀,你以为我想干么?”
  “我……”她确实有点反应过度。晏鸿云尴尬地涨红了脸,“抱歉,我有工作在身,不能答应。”
  “那么你就用现有的设备,想尽办法把我医好吧。”
  “听着,我说过了,你的心脏还没确定是否有问题,而且我也不见得……”这个人怎么这么“番”啊?
  “敢一再拒绝我,我就杀了你。”他突然眼露凶光,神色肃杀得令人胆寒。
  对一个无恶不作的人来说,生命只不过是多一颗子弹和少一颗子弹的区别。晏鸿云相信他说得到就做得到。
  “为什么紧缠着我不放?在法庭上我已经帮了你一个天大的忙,这还不够?我跟你无冤无仇,甚至不认识你,为什么你要苦苦相逼?”
  “哈,原来你还不知道我的鼎鼎大名呀?快洗耳恭听,本人姓……哎,姓什么不记得了,那也不重要,你就跟着人家一样叫我麦克斯好了。”
  怪胎,哪有人连姓什么都不记得,显然是怕泄露真实身份。
  其实她对他也不是完全不了解,自在法庭上和他照了面,她就稍微调查了一下他,报上登载他是美国华人黑道中势力最大、最具威望的银狐帮老大;它的组织遍布世界各地,只要有华人的地方,就有它们的存在,大大小小的堂口也不知有多少个,总之比一家跨国公司的分支机构还在多。
  麦克斯窜起的时间并不算久,短短几年而已,曾是前龙帮老大的得意门徒,接收了龙帮百分之六十的地盘,是以能够称霸洋人的“江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为华人争光?
  晏鸿云淡淡地哼了声,聊表对他大名的丁点敬意。
  “请问麦克斯先生,现在我可以走了吗?”街灯已全数亮起,她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显示时间应该很晚了。
  “去吃饭吗?”他扬眉问。
  “对,我一个人。”他已经连续干扰了她两天,这顿晚餐可千万别又让他毁掉。
  “一个人吃饭多无聊,走,我陪你喝一杯。”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臂走出办公室。
  “不用了,我习惯一个人……”也许是他们太大声,门外四、五双眼睛竟全朝他们这儿斜睨过来。
  “放自然点,否则人家会以为我们有暧昧的关系。”麦克斯绽着灿烂的笑容,礼貌地向大家颔首致意,一手搭在她肩上,神色自若地从众人面前走过。
  他的喽已先一步把车子开到大门等候。“请。”
  晏鸿云站在车门边,趑趄了三、五秒,想象背后有多少只眼睛正盯着他们,若是在这儿跟他拉拉扯扯,不知将会如何损及她清新的专业形象?
  纵使有着一千两百个不情愿,她还是上了那部豪华轿车,任其载往百老汇区。
  这里是全球表演者的“圣地”,短短十个街区就林立着四十多家剧场。光彩和挫折交错的这个时代广场,同时也是大笔资金流动的投资据点。
  他不会是想带她去欣赏舞蹈表演吧?否则吃个饭何必跑到这来?但,像他这种粗鲁人,能懂得什么艺术表演?
  晏鸿云不屑地瞄了他一眼,赫然惊觉他正专注地睇视着她。
  “想吃什么?”他说话时双瞳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脸。
  “随便。”她其实想去吃日本料理,沙西米一直是她的最爱,可是跟这么杀风景的人一起,就是山珍海味也食不下咽。她只想胡乱吞点东西,赶快拍拍屁股走人。
  “到秋之味。”他像猜准了她的脾胃,马上吩咐司机把车子开往西49街。
  “不必那么麻烦,我吃完了饭还有个约……”
  显然他把她婉拒的话当成了耳边风,自顾自地道:“维斯迪也剧场今晚将上演一出舞码‘情奔’,是改编自中国民间故事‘嫦娥奔月’,有没有兴趣去观赏?”
  晏鸿云挑了挑眉,故意表示对他的附庸风雅不以为然。关于“情奔”这出舞剧早在几个星期前,报间杂志就曾大肆报导过,包括它的演员舞者、制作的经费、编剧和舞台设计,据说都是一时之选。
  “我不知道现在黑道大哥也流行看舞蹈剧。”她唇畔缭绕着一丝讥诮。
  “我只看我投资赞助的舞码。”麦克斯很臭屁的高高抬起下巴,仿佛在宣扬他的财势有多么傲人。
  晏鸿云最受不了这种盛气凌人的嚣张样。她出生于赤贫的家庭,当年妈妈带着她嫁给继父时,手里只拎着一只过时褪色的旧皮箱,里面装着她们全部的家当,几件破衣服和存有五百一十五元的存折。
  几年后,继父也过世了,只留下一个比她大三岁的女儿,妈妈饱受亲友和邻人的指责,大家都说她是剪刀柄铁扫帚,才会连续克死两个丈夫。
  年少所经历的贫苦,令她即使长大学成业就后,甚且成功挤入美国的上流社会,亦无法完全摒弃过往那深植内心的自卑感,她十分厌恶麦克斯这种因巧取豪夺而来的黑色矜贵。
  “你料定‘情奔’会一炮而红,好让你大赚一笔?”晏鸿云敢肯定他的艺术眼光不会比任何一个小学生高明多少,他根本是纯粹的投机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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