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夺姬 第10章

  她累了一天,已饥肠辘辘,先找些东西裹腹吧!只要不死,就有机会逃出去。
  这时候瘴气可能已侵入她体内,不如捉条蛇火烤,来个以毒攻毒。
  陆赢姬不像一般千金小姐终日养尊处优,她水里来,火里去,早已练就了铁打的毅力和本领,野地求生自然难不倒她,三两下工夫,已升起熊熊大火。
  师父流星云告诉过她,蛇血最是滋补,特别是愈毒的蛇功用愈强,所以她把蛇血当水给喝了,好润润喉;师父还说,蛇瞻能够明目健身,所以她连蛇胆也吞了。
  不一会儿,缠在捡来的树枝上,剥了皮,去了五脏六腑的小莽蛇,已飘出阵阵肉香。陆赢姬不假思索,一片片撕开来往嘴里送。唔,又香又好吃!
  这儿杳无人烟,当然不可能有饭后的娱性节目,更不用奢想水果和甜品了。闲闲没事,她只好睡觉。
  陆赢姬解下腰带,系到两株大树上,这就是她今晚的软床。多亏她师父昔日不人道的训练,才让她学会了许多非常人所能的本事,否则今儿就麻烦大了。
  就在入眠之际,忽然下了一场大雨,将她淋成落汤鸡。而最惨的是,这阵雨好像有愈下愈大的趋势。这下她就算不被瘴气毒死,也会被连日风寒给摧残而死。她急于找个地方躲雨,突地瞥见未熄的浓烟,揣想应可顺着它飘散的方向作为指引,或可因而得救。
  主意既定,她立刻攀上树梢,朝着左方连捷飞掠。
  约莫半个时辰后,她来到一处坡地,就着微弱天光,依稀可辨出一块石碑上头写着“憨憨丘”。这会儿雨势更大了,陆赢姬不敢稍作停歇,马上栖柄遑遑的赶路,但前脚才刚离地,即惊见小径上立着一抹人影。
  来者因手中握着一把油纸伞,遮去他半边的脸,看不清五官长相。但不是武者装扮,月牙长袍下罩着颀长的身形,一双皂靴立于泥泞地上,竟半点尘埃都不染,若非浑身散发着一股水冷,陆赢姬几乎要以为他只是个夜归的旅人。
  “你是专程来欣赏我的死相?还是来帮我收尸?”陆赢姬故作轻松地问。其实她已气弱体虚,方寸间不明所以地疼楚,十指末梢逐渐发麻,显然她的以毒攻毒之计并未奏效。
  “前者吧,我想你即使香消玉殒,往生后的容颜应该还是美艳非凡。”他不怀好意地道。
  “抱歉,让你失望了。”她不屑地别过脸,企图从另一条路逃离,却赫然发现这条小径竟是憨憨丘唯一的出处。
  “无路可走的感觉如何?”黑云瞧见她脸上乍然惊愕的困窘,毫不介意来个落井下石。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到了这个节骨眼要再做困兽之斗,也只是白费力气而已。“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昏倒了。”
  黑云适时张开臂膀,将她羸弱的身子接入怀中。纸伞下的人儿,尽管苍白疲惫,却依旧是人间绝色。
  ***
  镇北大将军暂时下榻疥驿馆的励志楼内。
  陆广荣像一只狺狺狗咆的猎犬,在大厅上指着随从、佣仆们破口大骂。
  “一群窝囊废!平陵县才多大,找了三天三夜连半点线索也没有,简直蠢蛋加三级。”他一掌拍向桌面,搞得杯盘齐飞,地上一片狼藉。
  “启……禀……老……”看门的守卫被他凶恶的样子,吓得舌头打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卫……公子,求见。”卫家和陆家乃为世交,因此奴仆们称呼卫子丹仍习惯用“公子”,而非用“大人”。
  “卫子丹?”一听到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乘龙快婿,陆广荣马上笑得一脸谄媚。“快请。”
  “陆世伯。”卫子丹一进门就朝陆广荣礼貌地一揖,“陆世伯今儿个气色不太好,莫非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还不就是那些芝麻小事。”陆广荣至今还不敢告诉卫子丹,陆赢姬已无故失踪了好几天。“来来,坐坐。秋月,奉茶。”
  “不必麻烦了,愚侄今儿个前来,另有要事相商。”事实上卫子丹在比武当日就已经知道彩楼上抛绣球的人并非陆赢姬,事后他曾多次要求见她一面,但屡次遭陆广荣拒绝,早已心生疑虑。但既然陆广荣不肯明讲,他也就继续装糊涂。
  “什么事?”
  “我和长乐郡主的婚姻大事。您看,皇上答应主婚呐。”卫子丹喜孜孜地将圣旨递予陆广荣。
  “这……皇上怎么知道你和赢姬的事情?”比武招亲是他私下决定的事,心想等水到渠成之后再上章禀奏。
  卫子丹得意洋洋地咧齿而笑。“是我请丽妃向皇上请求的。”这意思也就是说,不管比武招亲也好,抛绣球招亲也罢,总之他卫子丹要娶陆赢姬是娶定了。
  “原来如此,但……万一比武结果不如所料,那岂不……”
  陆广荣老眼往他乖张的面孔瞧去,当即了然而惊心。臭小子,还没娶到赢姬儿,就已经没把老子放在眼里,一旦事成后,他眼里还会有自己这老丈人吗?
  须知他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向来只作损人利己的事,这种铁定蚀本的买卖,他怎么肯做?
  现在糟就糟在卫子丹挟圣旨而威,违逆圣裁可是要杀头的。
  “世伯不用多虑,有皇上当咱们的靠山,谁敢不从?”卫子丹把圣旨收回囊中,起身道:“为了表示慎重,三日后我将派人送来一百两黄金、一千疋绵缎,和珠翠玉饰一百二十件,当作聘礼。”
  “呃……这个……”
  陆广荣来不及多所实喙,卫干丹已接着说:“至于其他所需用品,就劳烦世伯费心帮忙打点。您知道家父乃江湖中人,最是厌烦这些繁文褥节,家母又早不问世事,因此只有偏劳您了。”
  “哪里,应该的。”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愚侄尚有要事先行告辞。”语毕,他一躬身便转头走了。
  “呃……你……慢走。”陆广荣一牛车的话全给塞在喉咙吐不出来,直到卫子丹走远了,才拿自己人出气。
  “妈的,什么东西,趾高气昂,还不是靠裙带关系,想当我女婿?我呸!”
  ***
  如微波颤动的低喃虫鸣,间或掺杂着呼啸的风声,此起彼落。檀香的烟雾在半空中织成一张白色的网,网住孤立于幽暗月光下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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