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以前到现在,断情……只有你一直陪在身边。”睫帘悄悄落合,霎时间,孤寂漫天卷烟排山倒海而来,许久不见的泪水自灵眸坠下。
“只有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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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漾的月光柔漫入室,为粉颊末干的泪渍洒上晶莹点点,用明、影勾出她秀峰似的鼻梁。
和过去一样地,他就这么定定地站在床榻旁,以冷淡依旧的铁灰色眸子溢着沉睡的她;和过去不同地,那姣美秀致的五官不再属于女孩儿家的,而是一个姑娘的了。
碧光圈裹住他的身子,人鬓的剑眉有着绝然的冷肃,铁灰色的瞳眸犹如古井般深遂幽暗,紧抿的双唇勾出刚毅线条,不过,颀长挺拔的身材却因碧光半透而失去该有的定稳感。
是的!他确非实人,该说是──魂体!
十三年前,她用思亲的泪水唤醒了他这沉睡百年的灵魂,自此之后,每当月出的夜晚,他便能以魂体的形式出现。
他盯着梨花带泪的粉脸,没有表情地。老实说,苏醒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浩恩,也就无需对当年的女孩儿──现下的大姑娘──抱有什么感激之意。
卫逐离,非是被这浊浊凡世所逐离,而是欲将扰扰红尘逐离于自身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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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是水中加入其他诱发之物,对吧?”她顺着邢叔庸的话说,稍顿了顿,接着道出自个儿的推论。“如我判断无误,水里另掺有僧溪黄和浮余。”
“僧溪黄和浮余?”这两个是什么东西?怎么他行医大半辈子却没听过。
“邢爷爷,您别觉奇怪!僧溪黄和浮余是牙雪山的矿石,我是因为师父炼丹需要才识得的,否则也是认不出。”薛映棠娓娓说来,声音像是滴雨般清脆。“僧溪黄和浮余性热,磨成粉后和植酸、蚶蓉、金线菇等熟药并置,理应会加重毒性,使气血运行转慢为快,所以张大叔会有上气发疮、胸腹疼痛的征兆。不过,下毒之人大概知道凉州城有个再世华伦,所以,并非加人寻常粉末,而是用僧溪黄、浮余炼烧后的丹头。这么一来,就算洽得好疮、解得了疼,双目还是难保。”
“涤尘老儿把你教得好,既是聪明又是贴心。”邢叔庸如何不知这是棠儿维护他颜面的说法,持须微晒。“倒是应该如何个解法?”
“这………张大叔的眼睛能不能复明,实在很难说。”她感到万分抱歉,实在是无能为力。“不过,若用寒羽捏、白余粮、皂矾等矿石粉末入水,七日后城里的水源当可恢复。”事实上,若非师父长年炼丹、而她自个儿碰巧喜欢研究药典,此时此地恐怕只有干着急的分儿。
“不过,这些石头玩意儿,恐怕还是得你去找峻,你邢爷爷我呀,对这方面所知有限,果然隔行如隔山。”
“姑娘,待会儿我去找几个壮丁,这差事就交给我们这些粗人吧。”在一旁聆听许久却插不上话的店小二,这下赶忙请缕。“大家都希望可以为凉州这次的劫难尽点心力咧!”
“嗯,那好吧!就麻烦小二哥了。”薛映棠轻灵地笑了,浑然没把奔走一天的疲惫放在心头。
是呀!有什么比解决问题、帮助众人更来得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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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店小二俐落手脚的张罗下,很快便照她的指示将事情全办妥了,地方官尚且派兵驻守,以防有变。如今,就等七天后的情况了。
弯刀般的下弦月以倾斜之姿向天际坠落,在月勾处不远有颗明亮的星子,如多情凝悌的眼眸。
“断情,你瞧,那颗星星……”这几天的忙碌,让她觉得很踏实,心情也跟着开朗起来。“看起来像是在守护月亮。”
倚在走廊的栏杆上,任由夜风梳发而过,虽觉微冷,但还是挡不住笑容舒卷自如的绽放。“如果,星星守着月,那么守着我的,就是断情喽!”
是啊十三年如一日,断情从未离过身!
“痴话!”
什么?又是那个声音?这下子,什么好风、好月、好心情全都一哄而散!
“是谁?”压低的声音里,犹有颤意。“究竟是谁?”
她环顾四周。“没半个人呀,连个鬼影……”呸呸呸!乌鸦嘴!薛映棠赶紧捂住嘴,以示对冲口而出的后悔。“不怕不怕,有断情在,没什么好怕的!”她像是催咒似地,对自己不断重复说道,抱着剑的两手收得更紧了些。“不怕不怕,有断情在,没什么好怕的!
果然,除了风打林叶过的着寒声外,再没半点怪异的声音。
“我就知道──”她笑了,丽似夏花的俏颜中带了丝得意的味道。“断情会守护我的。”
怎知,连声音都还末被夜风碾碎吹散,她的笑容就挂不住了。
薛映棠瞪大了眼,看着碧光自手中剑柄的玉棒流出……老天!那逐渐成形的是──“一个人”吗?
第二章
用力揉揉自己的眼,薛映棠怎么也无法相信──断情剑上的玉棒,竟然流出了一个人影?青葱玉指颤颤地指比,樱口微放,妙目不转地瞠视着。
“这……这……你……你……”饶是平素口齿伶俐,这会儿每字每句全卡在喉里,惊得无法成句。
“你别慌,我并非鬼魅。”瞧她吓成那副模样,卫逐离很有良心地开口解释,表情却是淡漠。
果然,是她先前听到的男声。然而,这个认知却让她更加胆战,这代表一一有个男人能闯入她最私密的独处空间。
“那……那你是谁?”天呀!她的说话能力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再这样结巴下去,真会笑掉人家大牙!
“卫逐离。”相较于她明于外的骏然,他的杰度格外显得平和。
“卫逐离?”有名字的应该就不是鬼吧──不管如何,她总要找个说辞让惊悸的心跳回复正常。
他轻轻颔首,清冷的神态似乎在无声地告诉她──他不想重复先前说过的。
“哦,这样呀,卫、逐、离!”她也不以为意,晃晃脑袋瓜儿,用吟诗的方式郑重地喃喃念了他的名。突地,想到什么,又提高了声音:“为什么叫‘卫逐离’呢?不是应该叫卫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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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欢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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