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芙蓉 第12章

  望着她等待的眼,他随便想了一个理由。「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担心你,也是应该的。」
  这么冷的话,纵使她一颗心再热,当场也凉了一半。
  木头。她暗瞪他一眼。明明他可以说「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担心你担心谁」,却偏挑了一句最不动听的话说。
  哼!她兀自生着闷气。
  见她表情,纵使他再不谙人情事理,总也感觉得出她不开心。
  是自己做错什么了?他望着仍旧敞开的药盒,一脸摸不着头绪。
  「快来吃饭吧。」她坐回圆桌边说话。「菜都快凉了。」
  望着她依旧郁郁的眉眼,他心里像遮了朵乌云,饭都不觉得香了。
  「呐。」他讨好地挟了块焦溜里脊进她碗里。「很好吃,你尝尝。」
  总算说了句人话。她抿了抿唇,准备拿起筷子挟菜——直到这会儿她才发现,手上捆了这一包,根本没办法动!
  「我看还是拆了它算——」
  「等等!」他赶忙阻止。「你这样很容易弄伤自己——」
  「但手捆成这样,你教我怎么吃饭?」她瞅着他动了动手指,突然说:「还是你要喂我吃?」
  后边这句,她不过是想逗他,没料到他竟然愿意。
  「嗳,还是你聪明。」他放下碗筷,改拿起她的。
  「呐。」他扒了口饭,示意她张嘴。
  真搞不懂他到底是在乎她,还是不在乎她?望着他殷切的脸,她心里五味杂陈。说他无情吗,偏这个时候,却又体贴得让她心跳脸红!
  「来啊,不是要我喂你吃饭?」他把筷子凑到她嘴边,见她开口吃下,他满意地笑了。「好吃,是不是?」
  「你也吃吧。」她朝他碗里望着。从刚刚到现在,他不过才吃了两口。
  相较于自己,她更关心他。
  「多喂你吃几口再说。」彷佛喂她喂上了瘾,他一路伺候她吃了半碗,才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等会儿吃完,我拿几块墨,你帮我掂量掂量。」
  「怎么说?」她歪着头问。
  「我正在考虑该不该换家墨坊订货。」
  吃罢,他放下筷子起身,自桌上取来一只木匣,打开,里头搁了约莫十方成色微有变化的墨锭。
  「『古今斋』的墨,向来都是跟登州的『五万杵』进货的。自我进『古今斋』,每进一批,我就会取一块搁这盒子里,想说留个纪念。今天下午大伙计派人来说,铺里的存墨不多了,我忽然想起收藏的这几方墨,打开一望,才猛地发现不对劲。」
  说起铺里的生意,他表情就变得谨慎庄重,连带使琉璃也不敢掉以轻心。
  她拿起墨锭一块一块仔细闻过。她爹生前教过她怎么识墨,好的墨锭有一股淡淡的药味,这是因为里边加了松烟、冰片和藤黄等几种药材的关系。
  「后边几块味道是淡了点——」她把气味有异的几块往匣边挪了些。「但光闻,还不能作准,最好是能研开,研开一写就清楚了。」
  「研开就研开。」反正几块墨,还称不上「系出名门」。要是上好古墨,通常这一小方就得耗上千金。
  两人分工,一人拿了一方细研了起来。两人都是自小就接受训练,很是知道研墨的秘诀,不过四个字——不疾不徐。
  研着研着,他忽地转头看了她一眼——就这么一眼,眼睛就舍不得挪开了。
  琉璃研墨的样子,非常好看,站得端端正正,眼观鼻、鼻观心,一圈一圈在砚池里轻绕,彷佛像在空中来回盘旋的大雁,专心一意地在找着栖息地。
  他知道许多读书人讲究研墨,像权家,他爹就说过「三不准」——不准坐研养尊、不准咬牙皱眉、不准姿态不端——他爹认为这样研出来的墨,才会又黑又亮,让人下笔如神。
  他想,自己无缘亲见的丈人,该也是这样教导她的。
  等到墨香透出了点甜,她才移开墨锭,拿起笔蘸了一点。
  「写这儿。」他把宣纸摊开,望着她在纸上画了三横。
  「你的呢?」她转头问。
  「我的也好了。」他依样拿笔蘸墨,在纸上同样画了三横。
  单单这两方墨,墨色就有了出入。琉璃拿的那方写起来还算清匀,可他那方墨,就感觉下笔重浊,气味闻起来也差了许多。
  两人立在桌前俯看,很确定「古今斋」倚重的「五万杵」墨坊,景况已大不如前。
  「你怎么看?」权傲天问。
  「我是觉得,该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她把方才研出的墨倒进墨水池子里,拿纸吸尽了上头的残墨之后,又续拿另一方研着。
  直到她又拿笔写了个三后,他才又问:「『松风斋』遇过同样情况?」
  她眯眼想了一下。
  「就我印象,没有。『松风斋』里的墨,向来都是跟兑州的陈家进的。据我爹说,这『陈氏』的陈老板个性颇挑剔,要是墨制得不好,他宁可自己把墨砸碎,也不肯坏了自家招牌。」
  「依我个性,我也会这么做。」他抓起匣里那几方成色不佳的墨锭,毫不犹豫地扔进字纸篓里。
  想他「古今斋」,竟把如此粗制滥造的墨,当成宝贝似地卖给客人——汗颜!
  他好恶分明、说一是一的个性,可见一斑。
  没料到她却弯身将墨锭拾起,放在刚才写过的宣纸上。「你不要,就给我吧。」
  「你要它们做什么?」他皱起眉。
  「送人。」她眯着眼笑了。
  「送人?不行!」他一听,忙将它们抢了回来。
  「你先听我解释,」她一手搭在他手上。「虽然这些墨差了点,可是研来练字,仍是绰绰有余。我爹生前跟几个教书师傅相熟,他们大多是一些凑不出银两买墨的穷书生,这些墨送他们刚好,不致让他们舍不得研来写字——」
  她搁在他手上的小手,让他恍神了一会儿。
  虽然他与她的手中间,仍隔着厚厚的布条,但她花瓣般柔软的指尖,仍旧像烙印似的,令他全身发麻。
  所以她说的一半话,他是有听没进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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