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袋主母(上) 第11章

  人手不足,皇甫婉容又让夜嬷嬷买人,丫头四名,打杂的婆子两名,佃农多了二十户,庄子四周加盖了五寸厚、六尺高的砖墙,墙头上铺上倒勾和破碗片,防贼。
  当初的小庄子扩充了一倍大,多了三座院子和一整排下人房,以及两座谷仓,院子里种着四季花卉和果树。
  人一发达了,穷亲贵戚都来了。
  谢氏姑侄一晓得长媳居然买地盖屋,贼心不改的两人又想仗着身分来欺负人,她们眼红皇甫婉容的庄子和几百亩土地,想要不花一文钱地夺过来。
  可惜今非昔比了,如今的皇甫婉容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她一句“丈夫已死,准备再嫁”,便将她们派来的人赶出去,还用媳妇的嫁妆属于媳妇的私产,夫家不得收归私有,而且是“前”夫家。
  这个“前”字用得很好,把一向把持后院大权的谢氏气到快吐血,明明是他们赵府赶出去的弃妇,这会儿竟然过得有滋有味,一点不觉得羞耻还打算二嫁,彻底摆脱赵府。
  谢氏气得直喊“逆媳”,可是人家不痛不痒,当初是她说人家不贞,等不及继子百日便将怀着身孕的长媳以及嫡长孙给扫地出门,这会儿她有什么脸面不让人家嫁?
  弃妇又如何,是赵府不让她为夫守节,她再觅良缘也是理所当然,夫家的婆婆逼出来的。
  这一回皇甫婉容进城是准备买座四进宅子,隽哥儿虽请了先生启蒙,但越来越大了,也得要到私塾读书了,庄子离城里太远,往返多有不便,还是住近点便利些。
  “娘,我可以再吃一碗桂花汤圆吗?”
  “不行,吃多了肚胀,你又要闹肚疼了。”妹妹越来越胖,他都快抱不动了,要减点肉。
  不等皇甫婉容开口,顶梁柱隽哥儿声音一扬,一板一眼的教训妹妹不可贪嘴,吃得多了可是会害自己难受。
  “可是哥哥,桂花汤圆真的很好吃,我再吃……呃,两口就好。”娇软软的小女娃为难的比出两根细白小指。
  “吃两口也要买一碗,娘赚钱很辛苦,不能浪费,吃剩下的要给谁吃?”妹妹真是太不懂事了。
  “可以给……给粉豆吃。”嫩笋似的小指头指向一旁的丫头。
  当初买的一家四口姓周,周叔成了庄子上的管事,周婶子管着厨房,一儿一女分别被两个小主子乱取名字,当了小厮的男孩叫汤圆,好吃又好记,丫头便叫粉豆,现在正一脸忍笑的站在莹姐儿身后。
  “小姐,奴婢不吃桂花汤圆。”
  “很好吃的,为什么不吃?”莹姐儿有着找不到知音的沮丧,肉肉的小粉颊鼓起来了。
  “因为奴婢不能吃自己的哥哥。”粉豆一说完,朝憋笑憋得脸发紫的汤圆哥哥看了一眼。
  “嗄?!”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笑了,只有莹姐儿听不懂,她一脸茫然地看看娘,又转头一瞧笑得捧腹的哥哥。
  “娘,他们在笑什么?”坏人,她要生气了。
  皇甫婉容笑着抱起女儿,觉得手沉又放下。“粉豆的哥哥叫汤圆,她吃了你吃剩下的桂花汤圆,不就是把她哥哥也吃下肚,所以她不吃汤圆,表示她是个很敬爱哥哥的妹妹。”
  “娘,哥哥坏,他笑我,你打他。”哥哥不是好哥哥,欺负人,就数他笑得最大声,好讨厌。
  笑完之后的隽哥儿又摆出正经八百的样子,双手背于后,好不稳重,一张秀逸小脸板得很老成。
  “哥哥只是笑又没有做坏事,怎么可以打他,你是妹妹不能仗着年纪小使小性子,那就不是好妹妹。”她宠孩子,但不会毫无节制的宠溺,该教的时候她还是会开口。
  莹姐儿扁着嘴,很不开心。
  蓦地,一只莹润小手伸过来,轻勾她小指头。
  “妹妹,我不是笑你,我笑的是粉豆。”妹妹要哄着,不然她一闹起脾气,今儿个就没得玩。
  “真的是笑粉豆不是我?”小女孩娇憨的神情很可人,白白嫩嫩的肉包子脸叫人想狠啃一口。
  “真的,哥哥最疼妹妹了,我保护你。”
  小哥哥嘴很甜,把妹妹哄得眉开眼笑,忘了在生什么气。
  “嗯,哥哥最好了,我最喜欢哥哥了。”小女孩的“最”有好几十个,当不得真。
  看到两兄妹粘粘蹭蹭的抱在一起互相磨着脸,好笑又好气的皇甫婉容当个坏心人,将两人分开,“那娘呢?”
  “也最喜欢娘了。”莹姐儿嗓音软糯的撒娇。
  “小马屁精。”她往女儿鼻头一弹。
  “我不是马屁精,我是莹姐儿,娘喊错了。”她本来就最喜欢娘,最喜欢哥哥了,又没有说错。
  “好、好,你是娘的香玉坠子,娘要把你戴在身上带着走。”
  正说着,她眼角瞟见儿子大概是被对面卖些小玩意的摊子吸引住目光,目不转睛的往对街走去,心里突然有股不安的骚动。
  “小心,孩子——”
  突地,一辆堆满柴火的板车从某户铺子的后门推出,没注意到的隽哥儿正要迎面撞上,危急之际,一只黝黑的大手及时将他拉开。
  看到比他身量还高的板车从面前擦身而过,回过神来的隽哥儿这才有些后怕,倏地眼眶泛红。
  “小鬼,走路要看路,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晓得……哎呀呀!沈老二,你干什么……”
  居然拎他的后领。
  “他还是个孩子。”准是吓坏了。
  “你几时多了悲天悯人的慈悲心,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就在街上讨生活了。”骆青一点也不介意让人知道他当过乞儿,没有当时的看尽白眼、忍饥受冻,怎会有今日的他?
  “他不是你。”看得出这孩子出身不错,锦衣玉食供着才养得出清亮无尘的澄眸。
  是说他没他好命吗?人一出生便有云泥之别,脾气爆的骆青不快的轻推隽哥儿一下。
  “喂!小子,你爹娘呢?”
  但他的一下对没练过武的孩子来说,那已经是恶意的重推,习武者的手劲重,他的手还没收回,隽哥儿重重的跌坐在地,手肘、手腕和手心都擦伤了,微沁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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